那個眼睛有多大呢,如果說她是一粒芝麻,那這個眼睛就是一輛長達十幾米的貨車,而現在,這個比她身形大了幾千上百倍的貨車,就高高懸掛在距離她不足二十米的高空,悄無聲息地盯著她這顆小芝麻。
寧枝對上那隻眼,堅持了還沒兩個呼吸,就感覺一股腥甜從喉嚨裏湧出來。
她死死咬住牙,臉上的平靜冷淡碎了個幹淨,瞳孔顫抖望著高懸在空中的眼睛,隻覺得之前的世界觀碎了個幹淨。
這樣的力量,不應該是人類所能擁有的。
難不成……
這真的是神?
在這種玄學都要被當成封建迷信處理掉的末法時代,竟然還有神的存在?
當年她那個黑玄師師叔想召喚的“新神”……竟然真的存在!
寧枝望著那雙眼睛,一片荒蕪寂靜中,她隻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咚——”
“咚——”
“咚——”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幾乎要突破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直到肺裏的最後一絲氧氣被榨幹,痛苦襲來,無法掙脫的眩暈感將她層層包圍。
金紅色中那顆巨大的眼睛終於緩緩合上,那些傾注在她身上的威壓慢慢散盡,就連痛苦也一並消失。
寧枝隻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幾乎要飄上天堂。
就在這時,她聽到之前做夢時,在寧家村的巨石後聽到過的那兩道男聲:
“這樣就可以了吧?”
“應該可以了。我們關不上那些門,隻能祈禱在那些門被打開前,有人能阻止它們了。”
“就選她了?確定嗎?”
這個問題一出來,那道聲音沉默了許久,最後以一個寧枝幾乎會忽略的音量道:
“確定,就她了。”
……
“寧枝!寧枝!”
宴俞洲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直到他的聲音完全清晰地在耳邊響起,寧枝像掙脫溺水的人,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她眼神警惕地掃視四周,這裏還是她剛剛帶著宴俞洲過來的那個地方,麵前是驚慌不定的宴俞洲。
“寧枝?”宴俞洲舉起手在寧枝眼前晃了晃,見對方看過來,緊鎖的眉毛才一點點鬆開。
他把寧枝扶到有陽光的地方,不解地質問道,“你剛剛為什麼要掐自己的脖子?”
“……你說,”寧枝眼神一點點清醒過來,凝重望過去,“我掐我自己的脖子?”
“對,你剛剛力氣特別大,我怎麼也掰不開你,你整張臉都憋紅了。”宴俞洲冷厲的眉眼不再,一雙和大寶小寶一樣的黑藍色眼睛中隻剩下了擔憂,“你剛剛的情況很不對勁,需不需要我去找易典道爺爺幫忙?”
寧枝原本還沉浸在驚愕中,聽到宴俞洲要去找易典道,輕笑搖頭,“易典道的實力不如我,我解決不了的問題,他也沒轍。”
當時解決古墓大魚的事情時,宴俞洲早就被雷劈暈了,不知道當時寧枝借龍脈之力時是怎麼樣的盛況,隻以為她在逞強。
不等他開口勸慰,寧枝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借著他的力道起來。“剛剛隻是個小插曲,我幫你把你額頭上的東西解決了。”
說著,她再次舉起手裏的符紙,被宴俞洲握住。
“今天還是算了,”宴俞洲擔憂地皺起眉頭,一雙冷厲的藍色瞳孔中滿是關切。
他垂下眸,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道顫動的陰影。“你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還是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說吧。”
陽光穿過茂盛的樹枝,在他身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細碎光斑,照亮著他大海一樣沉靜深邃的雙眼。
寧枝望著那雙如大海一樣的眼睛,眼神一凝,忽地落在他眼尾的位置,“你擔心我?”
“我……我自然是擔心你的。”
宴俞洲說完這句話,就感覺有點不對勁兒。
雖然說他們之間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但其實隻是比較熟悉的陌生人,這樣說話,好像有點冒犯。
“不好意思,”他蹙眉道歉,莫名其妙感覺耳朵有點紅,“我的意思是……”
寧枝雙手抱胸,眼神凝重地看著他,宴俞洲對上她的眼睛,腦袋空白一瞬,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宴俞洲。”寧枝盯著宴俞洲眼尾夫妻宮的位置,一步步靠近他。
宴俞洲望著寧枝越來越近的臉,下意識往後退,直到後背抵在身後的大樹上,再也退無可退,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寧枝那張素白的臉慢慢靠近,直到兩個人的呼吸交纏。
他驚慌失措,而寧枝卻氣定神閑,眼神一直落在他眼尾處。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尾,沒摸到什麼東西,“我臉上……不對?”
寧枝點頭,“你的夫妻宮不對。”
“夫妻宮?”
“對。”寧枝的眼神凝重起來,“你現在的夫妻宮……”
她一頓,倏的抬起眸,“宴俞洲,我的能力好像增強了。”
“增強了,這不是好事嗎?”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樣的回答,宴俞洲鬆了口氣,又感覺有點失望。
“可是,”寧枝臉色微沉,“我看到,我們之後……好像會有一段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