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這是她死了半年以後，第一次這麼心平氣和叫他，“你真覺得我年齡小，就沒有感覺嗎？我是年齡小，可我也是一個人啊。你也早就發現我媽不喜歡我，隻喜歡我妹妹了，隻是不願意承認，不是嗎？”
他們兩個怎麼不知道那是偏心呢？
隻是理所應當地覺得，她是姐姐，就應該多讓著妹妹一些，哪怕她從小跟著爺爺奶奶在農村生活，哪怕作為父母他們給她的少之又少，哪怕他們明明知道處處是她受委屈，可他們就是讓她讓。
可是這次，她不想讓了。
見大女兒的控製著蘇暖的身體緩緩走過來，秋大姐一把推開懦弱的丈夫，自己站出來，氣得臉通紅。
“怎麼了，你還真想殺了你爸媽不成？！來來來！衝著我的脖子來！我看看你殺了我，到時候見了閻王爺怎麼交代！你把我殺了，到了下邊閻王爺照樣要找你算賬！我給你委屈受怎麼了，不管原因是什麼，殺了你親娘，你就得下十八層地獄！”
她一邊說，腳步一邊下意識地在後退，嘴上的唾沫亂飛。
小香控製著蘇暖的腳步慢慢靠近，望著秋大姐眼睛裏幾乎溢出來的怨毒，她突然覺得這段親緣關係的可笑。
她突然覺得，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意外害死她的母親，而是一個追殺了她幾輩子的仇人，現在她好像終於找到辦法讓她下地獄了。
原來不管是什麼緣分，哪怕是骨肉親情，都分緣深緣淺。他們與他們的小女兒萌萌緣深，與她就是緣淺。
隻是麵對這樣緣淺且狠毒的母親，她做不到無動於衷。
“你說得對，你是我的母親，就算再恨你，我也不能殺了你。”
秋大姐往後退的腳步一頓，原本彎下的背部頓時挺直了。她回頭看了眼丈夫，冷哼了一聲，“我就說吧，看看你耗子一樣的小膽兒！”
萬大哥見大女兒的眼神不太對，加上她從蘇暖肩上鑽出來的腦袋周圍黑氣好像越來越濃，他總覺得心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拉了拉妻子的手，也看出來了女兒的意圖。“小香死後纏了咱們這麼久，她就是心裏委屈想要咱們一聲道歉而已，你就別倔了！這些年本來就是我們做得不對，對待兩個孩子差得太遠……你真心實意給孩子道聲歉，哪兒還有什麼事啊！”
“我當媽的，憑什麼要給一個不孝女道歉！”秋大姐不聽，甚至覺得丈夫也在跟著無理取鬧，“我當時生她的時候受了多大罪啊，現在你還想讓我跟她道歉？該道歉的是她，不是我！”
“你……”萬大哥氣得一張臉通紅，他看著不斷逼近的女兒，懇求，“小香啊，你知道你媽這個人的！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小香置若罔聞，腳下的步子一步步靠近，直到與親媽之間的距離還有兩三步，秋大姐終於忍不住開始往後退。“你……你想幹嘛？！”
“你說得對，你是我的親生母親，我確實不能這麼殺了你。”小香麵無表情盯著眼前的母親，梳著馬尾辮的頭上臉色青紫，見這個所謂的母親眼中綻放出隱秘的欣喜，她話鋒一轉.
“所以我不會殺你，但是你也別想，這件事就這麼輕輕揭過。”
她從蘇暖的身體裏出來，臨死前套在身上的校服已經變成了血紅色，還在不斷往下滴血。
蘇暖的身體一脫離她的控製，便軟綿綿倒在了她腳下，從小香身上滴下來的血水滴滴答答落在她臉上，又在轉眼間消失不見。
小香在父母驚恐的目光中，緩緩伸出手，“我不會殺了你，但我會帶走你的一魂一魄，沒了這一魂一魄，你就變成傻子了。我真的很想看看，等你變成了傻子，你那心愛的小女兒……”
“到底會怎樣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