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黛玉才從幸福中清醒過來。寶玉可是很喜歡這種軟玉在懷的感覺,哪裏肯放黛玉離開自己的懷抱。
黛玉掙紮著抬起頭道:“過一會兒寶姐姐要來的,我這個樣子怎能見人?若是讓寶姐姐看見,她還不笑話死我?”
寶玉隻得放開黛玉,好讓她整理衣衫。黛玉兩腮紅透、眉目含春,哪裏敢和寶玉相視,自顧自的低頭整理衣衫。
寶玉知她害羞的很,又見她臉上淚痕明顯便對著外間道:“麝月,打盆水進來。”
外間裏麝月忙放下手中活計,急匆匆打了盆水端了進來。平日裏黛玉便是極容易落淚的,此時麝月見黛玉滿臉淚痕也不奇怪,隻是心裏埋怨寶玉又惹得黛玉哭泣。
這邊麝月剛服侍黛玉洗了臉、補了妝、梳理了頭發,外間裏晴雯便道:“二爺,寶姑娘來了。”
寶玉忙起身迎了出去,剛出裏間門便看見寶釵一頭香汗的進門來。
寶玉忙上前打躬道:“這大熱天的,勞動姐姐了。才說等我好些了便過去給姐姐請安呢,姐姐便過來了。”
寶釵忙回禮道:“寶兄弟才好些,怎能隨便走動呢。我也是困在家裏無聊,這才過來了。看寶兄弟這樣,該是大好了。”
此時,襲人剛好洗完衣服回來,見寶釵、寶玉站在門口說話,忙上前道:“二爺,怎麼不讓寶姑娘進屋裏坐,你們怎麼站門口聊上了。”
寶玉也道:“失禮,失禮了。寶姐姐,快請裏麵坐。麝月,快去端些冰鎮酸梅湯來。”
寶釵笑道:“都是兄弟姐妹,太重禮節反倒是生分了。”
進來裏屋,收拾妥當的黛玉起身施禮道:“寶姐姐好!”
寶釵回禮道:“林妹妹好。”寶釵見黛玉神色慌張,雖然好奇,但是卻不好相問,隻能內心裏納悶。
一旁邊寶玉見黛玉神色慌張,知道黛玉見了寶釵心內慌張,寶玉解圍道:“寶姐姐請坐。”
黛玉心內緊張,卻又不好不理寶釵,隻得道:“看姐姐一頭的汗,姐姐是從哪裏過來呢?”
寶釵道:“唉!可說呢,今天可是走了好些冤枉路。本來是要去給老太太請安的,到了那裏鴛鴦說老太太正打盹呢!我不好打擾老太太,又想著璉二嫂子這幾日身子不舒服,便想順路去看看她。可巧路上遇到了平兒,平兒說璉二嫂子剛吃了藥躺下。沒有辦法我這才到了寶兄弟這裏。”正說著,麝月端著冰鎮的酸梅湯進來。
寶釵也是熱的厲害,端起碗來到:“真是熱的難受,我可要喝幾碗。”
寶玉端了一碗給黛玉道:“你也喝一碗吧!”
黛玉揮揮手道:“我不熱,你喝吧!這極冷的東西我受不住。”
寶釵聽黛玉、寶玉二人說話不似平常那樣,心下裏更是納悶。
喝完了酸梅湯,漱了口,寶釵道:“聽平兒說那邊府裏事情今天就要完了,寶兄弟可還要到那邊去嗎?”
寶玉歎口氣道:“哎!老太太、太太都說我才好,那邊又亂哄哄的,因此都不讓我過去;再者去了那邊又有何意,不過徒增傷悲罷了。”
一旁邊麝月也道:“二爺說的是。那邊府裏也沒有個正經管事的,而且這幾日珍大奶奶也病著呢,更沒了章法。聽人說,這幾日珍大老爺忙的什麼似地!怕是二爺過去也無處住腳呢!”
寶玉心道:“幸好我‘大病’了一場,要不然王熙鳳豈不是要‘協理寧國府’?若是那樣,豈不是又要惹出許多麻煩?雖然那邊府裏忙亂了些,但是好歹比讓王熙鳳做那些違法的事要強。”想到這樣,寶玉道:“說那些做什麼?襲人,等晚些,暑氣下了,你替我去看看鳳姐姐。就說天氣熱,我身上也剛好,現在去了也不方便,等過幾日涼快些我親自去看她。”
襲人應道:“等下午涼快些我就去。想是二奶奶這幾日也是傷心的厲害,又加上這天氣熱這才扛不住了。”
寶釵也道:“誰說不是呢?雖然差了一輩,但是她們娘倆年齡相仿。平日裏她們娘倆就是很好的,現如今陰陽相隔,怎能不叫人心疼。”
這一席話連黛玉也忍不住陪著寶釵垂淚。寶玉一邊相勸,一邊道:“都說生死有命,你們若是再哭豈不是徒傷身體?前幾日我也是狠哭了幾場,現在想來,死了的看不見,活著的傷自身。若是真有情誼,別忘了逢年過節上一炷香、禱告幾句也就可以了。”
寶釵奇道:“寶兄弟這可真是轉了性子了,若日前幾日我說這些話,寶兄弟必定比我還要流幾滴淚的。”
襲人笑道:“早上麝月還說二爺是被那個王太醫紮壞了腦袋呢,現如今連寶姑娘也說二爺轉了性子,想來是真的了。”
寶玉佯裝生氣道:“難不成你們想讓我再被紮幾針嗎?也隻有林妹妹疼我,她就不說。”
黛玉羞紅了臉道:“誰疼你了,若不是大夫給你紮了那些針,你指不定要痛的什麼時候呢!”
寶釵越來越覺得寶玉、黛玉二人神色曖昧,內心中百般猜測,隻是不好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