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第一回來了客人,還是一位很特殊的客人。
蘇葉萊躺在床頭的位置,她床邊的牆壁貼著細紋牆布,十分雅致,牆麵的另一側就是秦硯北。
兩個房間是相鄰的,床鋪的位置擺放在相隔的這麵牆邊上,因此兩人靠在床頭的位置,實際上也隻是一牆之隔,大約20厘米的距離。
蘇葉萊有點睡不著。
腦子裏亂糟糟的。
忽然手機屏幕一亮,有微信進來。
秦硯北:“不要害怕,也不要退縮,我小時候還經常尿褲子呢。我們都有過一些抬不起頭來的經曆,隻是有人藏得好,有人被曝光了出來,不要因此覺得自己矮人一頭。”
蘇葉萊眼睛驀得瞪大,他怎麼會……
他如何會知道她正苦惱著?
明明她藏得很好。
陳小藝在聚餐上的話語讓她羞憤不已,血淋淋的過往被撕破了痂,在外淌著帶膿的血水。
蘇葉萊雖然麵上無恙,繼續跟大家談笑風生,甚至於比平日裏還要努力地歡顏笑語,來表示自己的無所謂,沒被人影響到。
她努力營造出自己刀槍不入的樣子。
仿佛這樣,才能夠抵禦別人的襲擊。
仿佛這樣,才能讓對方得不到快感。
仿佛這樣,才能夠讓別人知道,這種招數對她根本無效,起心思的人趕緊歇歇吧。
如蛋殼裹了心,看上去摸上去似乎是堅硬的。
她也是堅強的,不會被擊垮的。
但是她從未想過自己其實是在乎的。
她很在乎。
隻是這樣的在乎沒有用途,隻會拖後腿,讓人以為她更好欺負,因此她藏匿了。
隻能默默舔舐傷口,等著它再次結疤。
隻是事實並未如此輕鬆。
蘇葉萊總覺得周圍有嫌棄的目光看向她,目光越聚越多,逐漸圍困住了她,壓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而陳小藝說話時候的場景,以及初中那件事情,他們兩個糾纏在一起,如幻燈片一般,來來回回切換著,交融著,霸占著蘇葉萊的腦袋,擠壓著神經,鬧得她無法入睡。
她唯一的倔強就是不說出來。
可現在有人點破了這一切,蘇葉萊順時間就像泄了氣的氣球,吹得再鼓那也不過是中空的,無支撐的。
蘇葉萊一瞬間淚如雨下,她哭的不能自抑,先是輕聲啜泣哽咽,再到放聲號啕大哭。
秦硯北就在她的門口。
房間的門被染了粉,此刻緊閉著。裏邊的燈光伴隨著哭聲從門縫底下漏了出來。
他在門口站了許久,倚在欄杆上,手從兜裏摸了一盒煙出來,抓了一根細長的香煙在手裏把玩,看著周遭的環境,最終沒有點上。
裏麵的哭聲漸低下來,很快秦宴北就收到了信息。
“謝謝你,我忽然沒那麼不安了。”
“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得聲明一下。陳小藝說得含糊容易引人誤會。”
“初中時候,我丟了教材費,是我媽脫了我的褲子用樹枝抽打我。我沒有暴露傾向,也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