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繞數天的烏雲散去,光輝滲透層巒疊嶂的繁茂枝葉,與那聲短暫又激烈的驚叫聲一同襲來,吵醒了十六歲的貴族子弟洛德。他劍眉星眼,長得一張秀氣的瓜子臉,慢慢地從粗壯的枝幹上坐起,低頭往下看。
此時,正有兩男一女行色匆匆地從樹下走過,女人每一步都在抖,似受驚過度的樣子。他驟緊眉頭警惕了起來,兩個陌生人闖入了廣京侯的私家園林,還挾持了侯爺府的女傭葵洛。那個走在最後的青年穿著招搖的紅色大袍——在亞倫王朝代表了高貴身份的著裝——手裏搖著一把玉柄扇子。
洛德可不會讓這些私闖者做出一些淫邪之事,他抱樹滑下,一路謹慎地跟隨三人。那三人在密林深處停下。洛德為了躲避他們環顧四周的視線,溜到了樹後,慢慢地露出半個腦袋窺伺著。
侍衛原本拽著葵洛的手,現在一鬆手,女子差點往後倒坐。侍衛對那名紅袍貴公子點了下頭,退後數步轉過身去,像是不想看到接下去要發生得事情。他靜靜地享受著森林中的靜謐,視線定在了虛空中,腦海中的思索可不會停下。
包裹在華麗衣裝下的紅袍男子笑意盈盈,他熟練又慢條斯理的將少女銀絲繡花的衣襟扯開,就像剝開荔枝殼似的,找到了雪白、飽滿的胸脯。他貪婪又無恥地咧開了嘴,露出被口水潤濕的粉紅色牙齦,無所顧忌地把獵物推倒在地,瞳孔中是葵洛顫抖的快要散架的嬌弱身軀。
“大人……放過我……求你……我……”葵洛的聲音錯亂了。洛德清楚的意識到她是被強迫的,怎能讓此等惡行繼續下去。
“你聽過我的名字,就知道我的手段。”紅袍公子的聲音就像惡鬼似地嚇住了葵洛。葵洛似乎待宰羔羊般不敢動彈,晃動的眸子也緊緊地閉上。
陰鬱的林地已是她的煉獄,她甚至在思緒的混亂中聞到了冰冷墓穴的氣味,背脊發涼。
“誰!”
穿著無袖皮甲的侍衛以驚人的速度一把接住了飛來的暗器,仔細一看竟是一塊石頭。侍衛把石塊朝著陰暗處擲了回去,沒入黑暗之中。忽然,人影從遠處的樹後輕盈地繞了出來。
侍衛俯身垂首,一手從腰間拔出透著寒芒的短劍,一副猛虎出山的氣勢。
“小兔崽子,活膩了?”他以狠辣的心神盯著洛德
“我好像打擾了那位大人的雅興?”洛德反問道,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小少爺救我!”女傭葵洛含淚竭力大喊著,似看到活下去的希望。至少之前她還打算被淩辱後回鄉下懸梁自盡,以免辱沒了主人家的名聲。
“你是誰?”長發披肩的紅袍公子雙眼透出冰冷的視線,太陽穴的青筋畢露。在欲火燃燒的節骨眼上被人亂局,是他無法容忍的。
他看到的是相比他小了差不多八歲的洛德,此時的洛德卻毫無懼色。
“二爺家的洛德。”洛德報上身份。
“公子,他是廣京侯次子洛澤所生。”一臉黑須的侍衛說。
“哦,”紅袍公子輕笑了起來,“原來是侯府子弟,也算是個名門出身。不過你們宗家的人見了我都得客客氣氣,你一個次家的孩子,最好滾遠一點。”
“荒唐,這是宗家的林園,我來也算正常,倒是你……”他擲地有聲地說,“在洛家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你知道我是誰嗎?”
“快要被扔進大牢的囚徒。”
貴公子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用下巴指了指他。侍衛擺著強壯的臂膀,握著短劍朝洛德闊步走去。
洛德正要質問對方的無理時,比他高出一個腦袋的侍衛揮出強有力的左拳。淋漓的鮮血劃過短暫的空間,洛德在地麵上翻滾著。他在眩暈中撐起沉重無比的身子,充滿腥味的灼熱漿液順著鼻腔滴滴答答地落在雜草和樹葉上。他像孩童般舉步艱難,所有視線中的事物重疊交替,耳鳴聲比鐵匠磨刀聲更刺耳。
他的感官世界在重擊下錯亂了,努力扶住似乎要滾落下去的腦袋,一手胡亂地將下巴的血漬抹到了白色短衣上。他眨著無神又金星亂冒的黑瞳,猛烈地呼吸著,咽下了自己的鮮血。
“膽敢冒犯大將軍之子,你以為自己是誰?”侍衛神氣十足的聲音令他更為清醒。
模糊的視線中,隻有貴公子飽含嘲笑和傲慢的表情最清晰。洛德搖了搖像被灌注了水銀的腦袋,深吸了口氣,露出滿是鮮血的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