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麵難見(一)(1 / 2)

年二九,南方雖然不下雪,卻也是透骨的涼。

寬敞平坦的馬路上,黑色轎車疾馳而過。車後座上,女孩獨占整個後座,倚著椅背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

“周明靖,準備到了,你要不要收拾一下。”主駕駛位的男人透過後視鏡對女孩說話。

周明靖放下手機坐正身子,手攀著主駕駛位的椅背,說到:“你等會且悠著些吃,賬房先生都說了,哎,爸,聽見沒?”

坐在主駕駛位的男人正是女孩兒的父親。瘦削的身形和偏黑的皮膚,和後座女孩兒潔白的手臂幾乎是天壤之別。可無論怎麼說道,吃也是吃不胖,皮膚像是天生的黝黑,油墨滲進布料裏就很難再洗幹淨。

夜幕低垂,零碎的幾顆星星被灑在天空,今晚的月光也不大明亮,隻是窸窸窣窣的風,在道兩旁的樹裏唱起悠揚綿延的歌調。

“今夜會是個如意的夜嗎?”周明靖望向車窗外,眼裏倒映出車窗上她的影子。

車子緩緩駛進一座裝修精致的大門裏。

周明靖簡單地整理自己的頭發,隨意將手機丟進車子裏,心下嘀咕:“一個飯局,規矩倒是多,沒有手機要我怎麼辦啊!”

最後再埋冤一下,她深吸一口氣,心情平複,臉上的神情蕩然無存,似乎剛才那人坦然地頂替。

下車,周明靖抬眼斜睨著這個酒店,富麗堂皇的裝修風格,是在中國常見的西洋風格餐廳。

“老爸,走啦!”周明靖懶散地抻了抻腰,背對著車子。

在副駕座的人叩了叩車窗,女孩轉過頭,防窺的車窗看不大清那人的輪廓,但周明靖知曉他——是賬房先生。

周明靖不自覺地腦子裏過了一遍規矩,她挺直腰背,做出一副自然模樣,站到周聰的右邊,暗自與父親隔了半個身位。

大門的兩側,兩名西裝革履的迎賓者畢恭畢敬地給賓客開門。

年二九的宴會,雲集了行業裏各個地方的佼佼者或是領頭人。在行業裏都是風向標的存在,幾乎是形成幾方勢力,這一場宴席是規定不變的十二個座位,各憑各的實力坐上去。

因此,被新秀擠下位的不在少數,周聰便是今年成功上位的例子。

年二九宴會,表麵上是十二位老板們帶著妻小在搞飯局,實際上是昭告給道上的人聽,今年的頂尖人物都是誰。在宴席上,明裏暗裏的利益牽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七點的宴席準時開始,左次桌坐的是老板們的兒女,右次桌坐的是夫人們。

周明靖略有些拘謹地坐在左次桌,這個角度正好能瞧見自己的父親。

她腦子猛地一抽,衝那邊擬了個嘴型道:“你在幹嘛?”

然而周聰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個放了氣的麵包,做了個不易察覺的肢體語言:“來一個嗎?”他把麵包掰下來一塊,四下打探一番,就搜一下把麵包放進嘴裏。

周明靖看著這副模樣,恨鐵不成鋼地別過了頭。

然而她的耳朵朝向主桌,偷聽那邊的談論。

一個慈藹的老者發現了在偷吃的周聰,不緊不慢的打趣著說道:“來個人去催催廚子,可別把周老板餓到了。”說罷還憨笑了兩聲。

周聰的腮幫子被塞得鼓鼓的,抬頭看向說話的人。眯了眯眼睛,把嘴裏的麵包硬咽下去,掛起他那副純良無害餓笑容道:“上不上菜不重要啦,宴席都是吃不飽的,幾位老板要來些嗎?”

其他人聽了他這副無論怎樣都不得罪人的說辭,不約而同地打哈哈。

周聰憑著這副特別又有趣的模樣,讓在座的人都記下他,隱約地留下了個好印象。

周明靖看著自己老爸的這一套動作,心裏給老爸豎了一個大拇指。

“好啊這個老周,居然自己給自己設計了一個開場白,我說怎麼在這麼重要的場合他還敢吃的,原來是留有這一手,學到了學到了……”

看著自己這桌,都是些五六歲七八歲的小孩,而自己已然及笄。好在小孩們互相都玩的好,既無人管自己,倒也落得個清閑。

隻是來之前聽賬房提到過趙家。趙家當家的是來了,現下正坐在周聰的對麵,次桌卻並不見他妻小。

算了,周明靖心裏盤算,趙家的是兒子與自己也並不好話題,聊多了且說管不住自己的嘴,可見還是不碰麵的好,無聊也不是不行。

周明靖不敢東張西望,怕顯得沒見識,敗了家裏的名聲。但隨意些的看陳設也還是個不錯的選擇。這樣的,餘光還能瞟到主桌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