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破落的小院裏,堆滿大大小小的竹籮,竹籮上都蓋著鮮紅的一塊布,花小滿一看就知,這些都是聘禮。
在僅剩的一個角落,大姐花小蘭正抱著三歲大的慶寶,看到花小滿,大姐擦了擦眼角的淚。
她上前拉住花小滿,用手指在嘴唇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並拉著花小滿走出家裏那道斜掛著的門。
見四下無人,大姐才輕輕開口,“小滿,你快走吧,娘已將你我許配給秦家,我,我……”話還沒說完,大姐就哭了起來。
“大姐,你先別哭,爹怎麼說?”
“爹自然是不同意,可他睡在床上動都不能動,又能拿娘怎麼樣呢?”
她把慶寶放下,又從頭上拿下一根素白色玉簪交到花小滿手裏。
“這是成親時,你大姐夫送我的,你也知道家裏的情況,我全身就隻有這根玉簪值錢,你拿著它,去平洲軍營裏找你大姐夫。”
花小滿抓著玉簪,眼睛一下就紅了,“我走了,那你呢?”
大姐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小點聲,別被娘知道你回來了,我帶著慶寶,還能去哪裏,你要是有幸找到你大姐夫,就說我死了,讓他開始新生活吧。”
花小滿把玉簪還給大姐,“我不去,你自己去,這話我說不出口。”
大姐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花小滿,她剛要開口,就聽到一個婦女的聲音,“小蘭,怎麼那麼慢!快給秦三爺倒水,你在哪?”。
這是花小滿那個不爭氣娘的聲音。
大姐把玉簪胡插進花小滿亂糟糟的頭發裏,又大力推了她一把。
“聽話。翻過三座山,再過一條河,就到鎮上了。”
說完,她擦幹眼淚轉身往斜門裏走了進去,“娘,我這就來。”
花小滿也想跟著她走進家中,和娘理論一番,可她的腳如有千斤,怎麼都邁不進大門。她明白,這裏沒有現代開明講理的父母,和他們理論,隻會是白費唇舌。
也許,隻有找到大姐夫才能救大姐。
七月的夕陽染紅了山頭,花小滿一邊哭,一邊柱著木棍進了山。
隻要翻過三座大山,再過一條河,就能去到鎮上。
她一定要去平洲,她可不想就這麼嫁人。
七月正是萬物繁盛的時候,山路難走,她原就隻有一件鬆鬆垮垮的粗布衣,眼下她胳膊上的布衣已經被樹枝劃破了,露出兩條又細又白的胳膊。
她本就拄著木棍,顧得了腳上,就顧不了身上,沒了布衣的包裹,她細細的胳膊上被樹枝劃了七八處觸目驚心的紅色傷痕。
“不管多難,我一定要走出大山!”
花小滿抬頭看了一眼看不到頂的大山,暗暗給自己加油。她腳下不留意,被地上的荊藤絆了一下,頓時身子就沒了重心,滾落到一片枯葉中。
咦?怎麼一點都不疼?甚至還有一點軟軟的。
她坐了起來,好奇地用手扒開枯葉。
枯葉裏露出一張髒兮兮灰撲撲的臉,居然是個人!
“啊!”花小滿大叫一聲。
今天真是諸事不順!
她用手指頭戳了戳那人的臉,那人毫無反應。
完了完了,這莫不是個死人!
隻見那人雖然臉上髒兮兮的,但身上穿著一套很眼熟的衣服,花小滿想了好久,才想起來,這衣服和記憶中大姐夫穿的兵服是一個樣式的,隻不過大姐夫那件是藍色,這件是綠色的。
又看躺著的人雖然滿臉泥土,看不清模樣,但頭發烏黑柔順,一看就比她吃的有營養,好看的喉結也暴露了他的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