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道:“可我的心卻很疼 ,為什麼呢?分明是我殺了所有人,為什麼會難受?”
記憶中的場景逐漸浮現在眼前 。
漫天血光入目一片屍橫遍野,連同藍天都被染成了鮮血一般的顏色,周圍斷壁殘垣,高樓四崩五裂形成廢墟 ,天穹被煙霧籠罩 ,光無法透過這層厚厚的帷幕 。
又是這副場景。
好像世界末日 ,
萬物隨之沉寂。
他邁著步子向前走去 ,步步艱辛 ,每邁出一步,仿佛花光他所有的力氣,累到喘息 。
四周屍體早已殘破不堪 ,有的血肉模糊,它們都有一處相似的特點 ,散發著一股迷人的香味 ,如同暢遊在一片花海中,如癡如醉 ,沁人心脾,被這種極致的誘惑吸引 。
他又看到了一幕場景。
屍體包圍堆積形成一座舞台,殷紅的腐肉鮮血淋漓,綻放千萬朵花蕊 ,血霧彌漫當空籠罩, 妖冶美好。
沒有光的地方 ,這些花蕊都會綻放 。
中央的屍體一襲白袍宛如神明 ,他的臉色瓷白猶如易碎的陶瓷品般聖潔,高貴。
鮮血的味道並不腥澀,散發著淡淡清香 ,緊緊包裹著餘鄔,一雙看不見的手攛奪了他的心髒 。
好疼。
白袍屍體的胸口被利刃劃開 ,卻沒有鮮水流出 ,唯有一顆心髒長出片片花瓣 。
鮮紅如玫瑰。
風起。
玫瑰花瓣隨之搖曳 。
香氣陣陣撲鼻。
他終於知道四處綻放的花蕊是什麼了。
是心髒。
一顆顆鮮紅的心髒跳動 ,
它所流露真情 ,被生活無情拋棄 。
它停止跳動 ,卻綻放美好 。
濕熱滴至手背。
他流淚了,
為什麼呢?
“怎麼還哭了?”
餘鄔回神發現聞鐸的臉與自己挨的極近。
他偏頭擦拭了眼角的淚 ,微笑道:“想家了。”
聞鐸不留情麵的點破 :“不想笑就別笑了 ,難看。”
餘鄔一怔,嘴角弧度壓了下去 ,心想:聞鐸真的很了解自己 。
“餘鄔,不要難過,我和小雯住的地方永遠是你的家 ,是你波濤洶湧的避風港 。”
他抬眸對上一雙堅定的眼眸,內心百感交彙,心緒觸動:“聞鐸,不要憐憫我 ,我不需要 。”
聞鐸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緩,如同哄孩子般溫柔:“不是可憐,是關心。你是我的家人 ,知道嗎 ?”
“我不是什麼好人。”
餘鄔低聲道,像是在自言自語 。
“我信你,不然當初也不會保釋你。從我見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選擇相信你 。”聞鐸一字一句道,眸中閃著光 ,有些刺眼。
餘鄔張了張嘴 ,並沒有把話說出來 。
他一直都不是什麼好人 ,
不值得這份信任 ,
與關愛。
他甚至不算是人,
而是一隻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物 。
終有一天,
他會殺光世上所有人 ,
即使不是心之所向,
又或許是一場夢 ,
可夢境太真實了 ,
真實到他的心好像也被挖出來一般 。
所以,
來殺我吧。
天台上。
冷風使煙絲縈繞,濃鬱的味道由口腔深入肺腑,所經之處星火燎原,鏡框下眼眸深沉 ,瞧不出情緒 。
聞鐸背靠著欄杆,右手夾煙不時**一口,寂靜的夜中煙火閃爍,隨著浮動滑過一道亮光,視線更加清明 。
終究逃不掉嗎 ?
男人發出一陣急促低笑,隨即猛烈的咳嗽著,煙味深入肺腑 ,眼眶被刺激的微紅 。
殘風將湖麵席卷而過 ,氤氳著朦朧水汽穿透絢麗的霓虹燈綻放於天穹之間,瞳孔微睜。
“餘鄔,我知道你不是他 ,別讓我失望 。”
文風苑。
家中的模樣依稀沒有變化 。
餘鄔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眸光劃過一道門 ,
他隻是注視著,如同相隔山海皆不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