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刮卷而過 ,落葉紛飛滿天漸漸迷失行人的眼 ,空中揚起煙霧彌漫,隱隱顯現出一個輪廓,遠方炫彩祥雲猶如海波般此起彼伏 ,不知哪裏來的一股風推起了浪 。
?好像是個人 。
盛烏是這麼想的 。
他提步欲向前走去 ,全身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禁錮而不得行動 ,吃痛軟了下來 ,並無多餘的力氣 ,總覺得有萬千噬蟲啃咬血肉心髒。
垂眸看著染了血的白色衣擺,怔怔地愣了神 。
唔。
受傷了。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 ,向前方模糊光影處輕喚一聲:“請問……我現在死了嗎 ?”
不確定的語氣夾雜著疑問,朦朧縈繞於心頭 ,他好像模糊記得自己已經靈魂消逝了,不確定現在是實體還是虛影,亦或是閻王為自己留的一絲殘魄。
許久未曾言語。
盛烏不解的眯眸,想要看清楚前方那抹虛影,手不自覺向前探去 。
那人問:“是誰?”
低沉的聲音帶有一絲不易被察覺的沙啞,餘音繞梁,久久揮散不去 。
嗯,挺好聽的。
盛烏開口笑著說:“已死之人 。”樂觀的笑意掛在臉上 ,並不在意,渾身鮮血將白袍染了色。
那道身影不再出聲,從此沉寂了下去 ,不會發出丁點聲音 。
“你是誰?”他問道,試圖想找到那抹虛幻的身影 ,無果而終 。
盛烏語氣輕鬆 ,好像在敘述著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 :“原來沒有人想見我最後一麵嗎 ?”
周圍寂靜無比,沙沙碎風有些淩亂,亂攪著他墨色的長發,隨風揚起 ,仔細一看 ,也沾了點兒血沫,暗紅一片發絲緊緊粘在一起。
他的神經似乎已經沒有知覺了 ,也可能是因為疼的太久麻木了 ,總之,筋骨盡斷之感依舊淋漓盡致 。
傷重成如此 ,還沒有咽氣,也不錯 。
他樂觀的想道。
歲月變遷,時間長河不知輪轉了幾度 ,他依舊矗立如鬆 ,高昂的看向遠方,姿勢沒有變 ,氣勢也沒有變 。
“我來了。”
那道聲音又一次響起來,他已經熟悉了 。
不知隔幾天或者幾月 ,又或者更久,聲音的主人總會與他聊天 ,即使話很少,兩人也並沒有什麼共同的話題 ,卻還是呆呆望著對方,看不清彼此 。
“嗯,你終於來了 。”盛烏的臉上帶著歡笑 ,是以前從未見過的,發自內心的喜悅 。
盛烏開口詢問:“你快走了嗎 ?”嘴角的弧度漸漸落下去 ,剛來就問這種問題雖然不大禮貌 ,但他知道,那人隨時會走 ,即使上一秒剛來,下一秒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毫無蹤跡可循 。
意料之中 ,無人回答 。
他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明所以的情緒 ,仔細思索著無人知道的事情 ,將所有心思藏在心底 。
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後站著 ,盛烏瞧不清那人,亦如初見時隻是一抹虛影。
“你不會是鬼差派下來的勾魂小史,錯過了勾魂時辰 ,無法將我這殘魄帶回去了吧 。 ”盛烏想著,覺得此言又在情理之中 ,也許隻有這樣,那人才不能與自己相見 。
正當他以為不會有下文的時候 ,那人開口了。
“終於,成功了 ”他的語氣更加虛弱,後三個字幾乎是氣音 ,又帶點兒奇怪的喜悅之意。
盛烏一頭烏龍 ,奇怪的問 :“什麼成功了?”
無人答話。
又消失了 ,每次都是這樣 。
他遺憾的想道。
什麼叫成功了 ,他十分不解,卻又摸不清頭緒,隻是看著已經盡攬了千萬遍的大好山河 ,繁華美景看久了終會厭倦,何況他已經模糊了的記憶呢。
這好像一場夢 ,明明記得自己已經死了 ,渾身是血 ,臨終前的模樣並不好看 ,可如今這番情況讓他有些琢磨不清 。
難道他變得好運了 ?
盛烏不覺揚起嘴角 ,笑聲似乎淒涼。
他什麼時候好運過呢 ?
一股花香迎麵而來 ,薔薇的味道 ,格外迷人 ,這是那人每次前來都會留下的香味 ,很淺很淡 ,幾乎聞不到 ,可這次卻格外濃鬱,香氣沁人心脾 ,侵入骨髓 。
“好香。”他自言自語道,目光渙散迷茫,沒有方向。
一陣清風徐來 ,揚起三千落葉 ,漫天繁花似錦,他全身漸漸疼痛起來 ,皮肉似乎撕裂般痛不欲生 ,眼前景象模糊,緩緩墜入黑暗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