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華建德猛地坐直身軀,柔軟而富有彈性的彈簧床,被震得起伏不定。
原來是夢,夢中又出現了世界末日般的場景!也許,這將是他一生也揮之不去的夢魘。
他急促地呼吸,滿頭大汗,夢中窒息的感覺依然清晰無比。
耳蝸深處傳來如夏蟬聒噪般的耳鳴,讓他煩悶不堪。這是潛入深水帶來的後遺症,當時在水下,巨大的水壓讓他的耳膜脹痛無比,後來醫生說已經耳膜穿孔,一輩子也恢複不了。
離奇的是,他纏綿多年的肺疾經過深水憋氣竟然奇跡般地有所好轉。
他輕咳了一聲,這個世界,若果真有地獄,極寒的深水絕對可以上榜。即便已經過去多年,他也沒有完全從當初的陰影中走出來。
往事不堪回首,命運是否真的可以戰勝?
從窗簾透過的微光舒適而溫暖,讓他狂亂的心稍稍平複。
他終究還是沒有救回媽媽,妹妹則僥幸逃生。
華建德長長地歎了口氣,深感命運的捉弄。
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而苦難一旦纏上了他,便掙之不脫甩之不掉。
在那之後,將失去母親的痛苦深埋心底,華建德收拾了自己的傷心與不堪,與妹妹李夢楠投靠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他的父親是個普通的建築小工,平時喜歡喝點小酒、打點小牌。父親的脾氣雖然不算太好,對華建德和李夢楠倒也不算太差。
妹妹已經14歲了,生得婷婷玉立。一連串的打擊將當初那個喜歡捉弄人、喜歡笑的萌妹子,變成了經常一個人發呆的惹人憐愛的蘿莉。
三人在一開始的相處還算融洽,可是一天早上妹妹惶恐地找他談話,打破了他努力維係的平靜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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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感覺發生了不對勁的事,我好怕啊!”李夢楠的大眼睛裏麵閃著晶瑩的淚花,楚楚可憐。
“怎麼了?”華建德疑惑道。
“我……嗚嗚嗚……我都有點難以啟齒,可你是我哥,我不找你又能去找誰呢?”李夢楠嗚咽道。
“什麼事快告訴我,我替你做主。”華建德直覺感到事情非比尋常。
“要從昨天早上說起,昨天早上,我醒來後感覺頭有點暈有點困,嘴也有點幹,就拿出床頭櫃的水喝了幾口,然後拿出手機準備玩遊戲。這時我翻了下身,感覺屁股很疼,可我沒在意。玩了兩局遊戲後,覺得腿壓得疼就起身想要下床。我猛一頓,感覺很疼,然後腿也沒力氣了,蹲下的時候感覺特別疼。後麵我就出門了,竟然絲毫沒有留意到異常的地方。然後到了下午的時候,我恍惚記得之前晚上睡覺的時候房間裏像是有兩個人?我也不記得了。我像是有喊疼?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是發現不對我就重新想了一遍,感覺很可疑。”李夢楠幾乎是以哭腔緩緩道出。
“再呢?”華建德越聽越心驚。
“昨天一天我察覺到了與平時不一樣的幾個地方。我感覺下部很空,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就是空空的透風感。再就是有一種油膩感,用水怎麼洗都洗不掉的那種油膩。本來昨天對這些感覺我都有點納悶想不通,但今天早上我醒來後,又記起了一個片段就清楚了。昨天早上醒來後的上一刻,我有一個別人給我穿衣服的片段記憶。也正因為睡衣與平常無異,我才沒有立馬察覺。我覺得很可能有人傷害了我,雖然聽起來很荒唐,但我更相信自己的經曆、記憶和感覺。”李夢楠的情緒有點激動,稍稍平複後續道,“得出這個結論我很崩潰,我都不敢告訴你,不敢告訴任何人,我覺得是自己得了幻想症,真是要瘋了!我今天起床很早,在屋裏待了很久,想了很久,我想了一遍又一遍,是的,應該沒有錯。”李夢楠說完了,盯著華建德,眼裏流露出失去母親的羔羊般的無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