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建德抬頭向天際望去，隻見薄雲如紗，天朗氣清。他舒服地伸了下懶腰，沉吟片刻後說道：“總該與我們這樣子相差十萬八千裏，別人要看你的臉色吃飯。”說完摳了下小腿，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洗澡了，渾身癢得難受。
冬天的廣東有點微涼的燥意，蕭索之意隨紛紛的落葉四處飄散。他和封二牛都是剛剛二十歲出頭，以短期的零工為生，間或搞點撿破爛的營生，以一種“半流浪和窮遊”的狀態輾轉多地。他們很少在一個城市停留兩個月以上，短短兩年時間雙腳踏遍了半個中國。
他們偶爾可以租到極便宜的房子，更多的時候隻能因陋就簡。有時能找到麵臨拆遷沒有人的居戶暫作歇身之所，有時在郊外僻靜之地還能找到廢棄的房屋。也不一定總有這麼好的運氣，如果找不到棲居之所，他倆就會自己動手搭建一個臨時居所暫避風雨，橋底、隧道、山洞是他們這些流浪者最青睞的天然房屋。在酷熱的夏天支上幾塊木板和防蚊帳，比空調房還要舒服。有一次，他倆甚至在深山的通信基塔上麵搭建了一個“臨時小家”，為了在高達三十米的塔頂輸送木板，他倆上下攀爬、折騰了一個下午。簡陋的小房子搭好後，封二牛站在塔頂，俯視無邊的美景心情大好，他暢快地大聲喊叫，對著落下的夕陽說他以後要發大財，住最好的房子開最牛逼的車，十幾個絕色的美女整天圍著他打轉。夕陽很紅很豔麗，願景也很美，美中不足的就是塔頂上晃得厲害給封二牛快要倒塌了的感覺。
至於吃什麼就更簡單了。釣魚抓黃鱔捉蝦這方麵的技術可以說爐火純青，在人家菜園子扒地瓜在樹上摘果子自然也不在話下，反正他們總能搞到吃的。
洗澡什麼的，在他們此刻駐留的溫暖的嶺南地區完全不是問題，隨便哪個小湖跳下去就行了。
越往北去，各方麵的條件則惡劣得多，特別是寒冷的東北，簡直是流浪者的惡夢。去年的時候，他倆心血來潮，直接坐火車從湖南去了哈爾濱，一下火車差點沒把他倆給凍死，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溫讓他們連呼吸都感覺痛苦，肺部火燙般的難受，現在回想起來都心有餘悸。其實那時他倆雖然窮困潦倒卻還不至於餓死，手底因為剛剛賣了一千斤廢鐵尚有“存款”。可那次買完哈爾濱的回程票後他們直接破產，直到現在也沒有從經濟崩潰的陰霾裏走出來。
好在身旁有友相伴倒也並不那麼難熬。人就是這樣，再大的痛苦若是有人與你一起分擔就不會那麼可怕了。
這樣的生活清苦卻也自由自在。
封二牛拍了拍肚子，哈哈再笑道：“琢磨如此深奧的問題可能一輩子的時間尚嫌不夠，當務之急是先填飽我們的小肚子。你說今晚吃什麼？要不去搞隻雞，那附近人很少的………呃，你別那個眼神好不好？這不是偷，這叫順手牽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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