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旻?”來人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不過他綁了裴姮情有可原,但是把自己綁了又是怎麼個事,她可沒有參與沈家滅門的事。
“怎麼,見到我很意外?”沈旻歪了歪頭,笑得很是天真,隻是卻讓餘綿覺得有些瘮得慌。
餘綿身旁的裴姮現在也醒了,看到沈旻,她的眼底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裴三小姐,你醒了啊,那我們就來好好算算你們裴家欠我們沈家的債。”沈旻的眼底閃過瘋狂,他娘親被斬首,爹爹被生生淩辱致死,唯有他,在暗衛的保護下成功逃脫。
他現在還記得娘親和爹爹臨死前對他嘶吼的那一聲“走!”
“沈公子,沈將軍私藏龍袍,本就是大逆不道,如何能怪我裴家。”裴姮深深地看了沈旻一眼,解釋道。
“嗬,私藏龍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定是你們裴家設計陷害,竟令我沈家家破人亡。”沈旻冷笑。
“如果你要這麼論的話那可就不對了,明明是沈將軍先派人刺殺裴三小姐,且不說裴家有沒有報複,就算是報複了也是合情合理吧。”聽了兩人的對話,餘綿忍不住為裴姮說了一句公道話,於情於理她都得維護裴姮。
“我娘刺殺並未成功,可裴家卻害了我沈家滿門,裴姮該死,所有裴家人都該死。”沈旻紅著眼眶,眼睛猩紅。
餘綿徹底無語住了,這是什麼惡人理論,被害的人沒死就該放過害人的人,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話。
“你當真這樣想嗎?”裴姮望著眼前的少年,她記憶中的那抹鮮活的影子仿佛也模糊了起來。
在她八歲的時候,曾經被拐賣過一次,那時候正是元宵節,裴家主和裴主君陪著她在街上看花燈,然而人群湧動,一眨眼她便與家人走散。
隨後便眼前一黑,醒來時已經在一個小房子裏了,裏麵的人很多,都是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小孩,唯有一個男孩年紀最小,看起來才四五歲的樣子,粉雕玉琢,煞是可愛。
眾人醒來後都在哭鬧,唯有她一人安安靜靜的,小男孩便下意識靠近她,甜甜地叫她姐姐。
人販子對女孩並不怎麼好,尤其是年歲稍大一些的,基本不怎麼給食物,怕她們有力氣了就逃跑,所以一天隻給半個窩窩頭。
男孩因為要賣到迎春院去,所以每頓不說大魚大肉,也有一碗粥和一個窩窩頭養著,怕餓得麵色不好,賣不出好價錢。
而小男孩每次都會將食物的大半都分給她吃,她當然不會要,所以男孩每次都把食物放在她麵前,然後跑得遠遠的。
周圍的女孩看到食物都想來搶,隻是因為裴姮練過一些拳腳,所以沒有人敢拿裴姮的東西。
漸漸地,兩人熟悉了起來,也互相依偎取暖。日子一天天過去,裴姮也一直在等待時機逃跑。
終於,等到了機會,這天,人販子們找好了買家,一時高興,便卸下了防備,喝醉了酒。
裴姮讓小男孩假借肚子疼引走了看守她們的那一個人,那人本來不耐煩,不想管這事,但因為小男孩是這批人裏長相最出挑的,隻能帶著他去茅房。
趁著這人進來,裴姮一棍便敲擊在她腦袋上,將她敲暈了過去,隨即帶著小男孩逃跑,有些小孩十分機靈,也跟著逃了出去,而有些小孩則控製不住,大哭了起來。
哭聲很快引來了外麵喝醉酒的人,她們惡聲惡氣地提著棍棒走了進來,“哭什麼哭,哭喪呢?”說著一棍子打在一個長相一般的小女孩身上。
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她娘的,牛子,你怎麼倒在地上?不好了,有貨跑了!她們肯定跑不遠,給我追!”
一聲令下,一部分人留下來看管剩下的小孩,一部分壯漢則是拚命追趕逃跑的小孩。
裴姮再怎麼厲害,也隻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又帶著一個才五歲,完全跑不動的小男孩,很快就慢了下來。
人販子關押她們的地方非常偏僻,周圍荒無人煙,根本沒辦法找外援。
裴姮知道,那些人販子現在估計已經在追她們了,如果不繼續跑,那她們回去定然是死路一條,被打斷腿都有可能,想到那個場麵,她就是再沉穩也忍不住顫抖。
而小男孩實在是跑不動了,“姐姐,你把我丟下吧。”
“不,我們一起走。”裴姮抱起男孩拚命往前跑,她甚至能聽見後麵粗重的喘息,她往後看,竟望見了幾道人影,是人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