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杉走到門口,招手叫來趙主簿,“去把容校尉叫過來。”
趙主簿恭敬回話,“回劉爺,兩個時辰前,容校尉領了任務,去原上了。”
“原上?”
秦懷瑜聽見這話,也走了過去,“阿旺讓榮利去原上做什麼?”
趙主簿略掀了下眼皮,“回秦少爺,小的不知……”
“秦懷瑜!”
屋內,秦南喬突然叫了一聲。
秦懷瑜單手示意趙主簿稍等,轉身,往回走兩步,剛要說話,又聽到秦南喬說。
“你們去外邊守著,我和阿旺說會話。”
秦懷瑜看了她一眼,沒有反對,扯上一腦門問號的劉雲杉,出去了。
還給帶上了門。
屋子裏隻剩下了秦南喬和阿旺。
燭火已經燃到了底部,露出一大截燃盡的黑色燭芯,使得光線忽明忽暗的。
阿旺正出神地盯住地上那一堆碎木屑。
“阿旺!”秦南喬淡淡叫了一聲。
阿旺抬起頭來,眼睛裏是茫然無措,四下裏環視了一圈,才惶惶問道。
“你、你是在叫我嗎?”
聲音有些尖細,像是女人的嗓音。
不。
不是像,是,就是。
應該沒人會想到,阿旺是個女的!
秦南喬也是在阿旺的記憶中,才發現他,竟然是她。
藏人的世家大族和天朝一樣,全是母憑子貴。
阿旺的母親是牧民出身,是因為有了阿旺這個出息的‘兒子’,才能被抬為平妻,才能享受平妻的待遇。
故事千篇一律。
其間辛酸,無人能感同身受。
秦南喬自幼與母親在山野長大,不懂世家後宅之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更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所以,除了意外,她並沒有多少其他感受。
秦南喬能做的,已經做了。
眼下,她想用最快的速度,讓阿旺清楚自己是誰,應該要做什麼。
至於阿旺應該受到什麼懲罰,是秦湛秦大將軍的事。
然而——
“你要幹什麼?”
阿旺看著走過來的秦南喬,立刻拉開準備打鬥的架勢,緊張得連眼睫毛都充滿了警惕。
“契苾阿旺!如果你不想死,就好好聽我說話!”秦南喬淡著眉眼,一字一頓地說道。
“……”
阿旺一臉連自己名字都懷疑的表情。
秦南喬抿抿唇,決定還是直戳真相,快速讓阿旺相信自己,“阿旺你是女的。”
阿旺愣了愣,繼而又不以為然,“我本來就是女的啊。”
秦南喬微微一笑,“不!這獨宗城裏的所有人,包括我,都以為你是男的。”
阿旺低眸,看看自己雖穿著男裝、卻發育良好的胸部,滿臉懷疑。
“啊?這怎麼可能嘛?”
秦南喬捏訣,往空中虛虛畫了個圈。
“你自己看看吧。”
阿旺抬起頭,隻見圈裏出現一幅畫麵——
漫無邊際的草原上,一個孤零零的蒙古包,燈火通明。
幾位婦人進進出出地忙碌著,一盆一盆的熱水進去,換一盆一盆的血水出來……
“哇!”
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沉重的黑夜。
蒙古包內,放置著一張大床,剛剛生產完的婦人,看著懷裏抱著繈褓嬰兒的方臉老嫗。
女人臉色蒼白,眼角有些淚痕,顯得楚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