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灑滿夜色的院子裏彌漫開來。
溫晚梔耳畔都是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三年多,一千多天,曾經深愛多年的男人,如今小心翼翼地站在幾米開外。
薄嚴城頭發不再是一絲不苟的樣子,多了幾分落寞和隨意。眼下常年的青黑顯得形容疲憊,連常年健身造就的倒三角身材,此時都顯得有些消瘦。
薄嚴城他……好像突然就老了很多。
溫晚梔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來不及想還要說些什麼。
理智驅使著自己盡快離開這個地方,離開男人熾熱的視線,但本能卻讓腳步一動未動。
薄嚴城也沒打算再說話,他熾熱的眼神落在溫晚梔身上,近乎癡迷地看著,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他已經太久沒看到溫晚梔在身邊了,生怕一眨眼,她又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薄嚴城心裏也莫名升起了一陣絕望的快感。
曾經的三年裏,就算是他最絕望,藥量最大的時候,溫晚梔的幻影,也從來沒和他開口交流過。
今天溫晚梔竟和他說,好久不見。
他一定是瘋了,或者快瘋了。
但能再次聽到溫晚梔的聲音,他寧可徹底瘋了。
一陣夜風吹來,鼓動了薄嚴城的白色棉麻襯衣,他一陣眩暈,修長的手趕緊扶住長廊的立柱。
再一睜眼,溫晚梔已經離開了。
薄嚴城呼吸急促起來,快步在院裏張望著:“晚梔?晚梔?”
他找不到她了。
薄嚴城失魂落魄地進屋,在屋裏坐立難安,反複踱步,額頭上不斷滲著冷汗。
墨色的瞳不斷向院子裏看去,除了反複盯著溫晚梔曾經出現過的門口,視線還不斷落在草叢裏。
他把那盒藥,丟進了那片草叢。
是不是隻要找到那盒藥,吞下去,溫晚梔就會回來了!
薄嚴城死死咬著後槽牙,一雙手臂撐在牆上顫抖著。
他最後一絲理智,就像是瀕臨斷裂的弦。
薄嚴城閉上眼,喉結滾動著,心裏天人交戰。
他此刻明明白白的感覺到,自己的行為,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控製。
隻要能再見到溫晚梔,他連命都願意拿出來。
薄嚴城揉了揉頭痛欲裂的額頭,猛地拉開門,大步跨進草叢,瘋了似的翻找起來。
沒有人會打掃這裏,按理說,它就還應該躺在那!
可薄嚴城翻遍了這塊草坪,都沒能找到那藥盒的蹤跡。
他脫力般地靠坐在樹下,擂鼓般的心跳聲震耳欲聾,震得他胸腔發痛。
薄嚴城冷笑一聲,眼眶發熱。
他嘲笑自己的膽小和懦弱。
像是知道自己一定會再把這盒藥找回來似的。
不然當時就應該盡數倒進馬桶,溶解了,衝走。
徹底斷了自己的念想。
那個試圖擺脫對溫晚梔幻影的依賴的自己,像個笑話一樣。
這輩子,他都戒不掉她了。
薄嚴城慢慢閉上眼睛,呼吸減弱。
明明是在院子裏,怎麼感覺像是溺了水……
薄嚴城踉踉蹌蹌的,動靜不小,吵醒了隔壁的小孩。
暮暮光著腳,啪塔啪塔地跑到門口,費力推開門,手裏還抓著自己的小本子。
遠遠看到草叢裏,樹下,歪到著一個高大的人影,像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