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晴大驚,抓住溫晚梔的手臂:“晚梔,你沒必要……”
溫晚梔點點頭,安撫道:“是,我知道,我沒這個義務幫他。”
曹晴追問:“那你為什麼還?”
溫晚梔輕輕拍著暮暮的背,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低聲開口。
“薄嚴城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隻有活著,才能贖罪。死,是多痛快的解脫啊。”
隻有活著才能贖罪,也隻有清醒地活著,才能體會到極致的悔恨。
溫晚梔一雙瑩亮的眼緊緊盯著病房裏麵色蒼白的男人。
曾經那麼驕傲地站在世界頂端的人,此刻就像個瀕死的溺水者。
就快溺死在自己創造的幻象中。
溫晚梔居高臨下地看著毫無生機的薄嚴城,有些嘲弄地笑了。
那一夜,在半山別墅的書房裏,薄嚴城就是這樣看著匍匐在地上祈求的她吧。
原來居高臨下的那個人,心裏也不好受。
溫晚梔摟緊懷裏的暮暮,聲音低沉而堅決:“薄嚴城,還不能死。”
曹晴如釋重負地笑了一下:“晚梔,每次看你們倆,我就懂了,這世界上就是有命定的人,無論你怎麼逃離,最後都逃不掉。”
溫晚梔腳步一頓,轉身離開前,最後看了一眼病房裏的男人。
命定之人嗎?
雖說分分合合都是命運,但很多時候,又何嚐不是人的選擇呢。
把暮暮送回了紅霞寺,程通開車,曹晴坐在副駕駛,送溫晚梔回住處。
一路上,曹晴欲言又止,看看程通,又看看溫晚梔,一咬牙問了出口。
“晚梔……你打算怎麼和薄嚴城解釋?”
溫晚梔一雙細白的手攥在一起,心裏也還沒主意。
她隻想過怎麼能夠騙過薄嚴城,根本沒打算和他再見麵。
沒想到事到如今,還需要再把假死的事情,和他和盤托出。
程通看了眼後鏡,對上了溫晚梔有些憂慮的視線,淡然開口:“溫小姐先別太擔心,等薄總醒來,再看看情況。如果他情況不穩定,我們也盡量不要刺激到他。”
第二天一早,溫晚梔趕到第一醫院的時候,薄嚴城被轉移到了特護病房,但人還沒有醒過來。
溫晚梔輕手輕腳地走進病房,薄嚴城臉色好了一些,正在病床上沉沉睡著,手上打著的吊瓶還剩下一點。
她退後幾步,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著手機上的新聞和資料打發時間,卻半天都沒看進去一頁。
昨晚,她沒睡好,總想不好要怎麼麵對薄嚴城。
但事到如今,她反而坦然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些往事都成為過去了,她思慮再多也沒用。
眼看著吊瓶馬上打完,護士還沒進來查房,溫晚梔站起身來,纖細的身影擋住了照射在薄嚴城臉上的晨陽。
薄嚴城睫毛扇動,慢慢睜開了眼。
溫晚梔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時間沒了動作。
薄嚴城睜開眼,適應了一陣屋裏的光線,側過頭,看到了逆著光的溫晚梔。
他看不清女人的麵容,但從熟悉的倩影中,一秒就認出了人。
“晚梔?”
薄嚴城聲音沙啞得可怕,嗓子和唇都幹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