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嚴城向來討厭別人欺騙他,更何況是這麼大的騙局。
這個從小沒有在愛裏長大的男人,似乎被人生的風浪漸漸磨平了棱角。
她不討厭這樣的薄嚴城,甚至覺得他骨子裏,一直都是這樣溫柔的人。
薄嚴城眼神有些閃躲,雙手交握,無意識地揉搓著:“你似乎總是把我想得很壞。”
溫晚梔無奈一笑:“因為你曾經,就是對我很壞。”
薄嚴城墨色的瞳孔緊鎖,他最怕聽到溫晚梔這樣說。
很久之前,溫晚梔給他打過一個電話,說自己馬上要手術了,讓他去簽字。
他確實是趕了過去,但到達的時候,溫晚梔的手術已經結束了。
甚至她身邊,已經有別的人在陪伴著。
善妒的自己光顧著發怒,甚至沒問一句。
晚梔,還好嗎?
薄嚴城用手掌痛苦地揉了揉額頭,聲音有些嘶啞。
“晚梔,抱歉,你要做流產手術的那個時候,我……”
溫晚梔笑著打斷了薄嚴城的懺悔,驚訝於自己內心的平靜。
再提到那段日子,她竟像是在看自己的前世。
連尖銳的痛感,都好像變成了年代久遠的疤,用力按按,才會有點悶痛。
“沒有陪在我身邊?”溫晚梔落寞一笑,“算了,那個孩子沒出生也是好事,不然也要被你奪走,成了別人的孩子。”
薄嚴城肩膀一震,眉頭緊緊鎖在一起:“什麼意思?我怎麼會……”
他就算對待仇人,也不會做到這個地步。
更別提麵前的,是他深愛的女人。
溫晚梔像是讀懂了薄嚴城的內心,斟酌著怎麼開口。
她雲淡風輕地喝了口水,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那時候,你誤認為我母親是殺害你母親的凶手,打算和我離婚。而向依然剛好沒有生育能力,所以……”
薄嚴城閉上眼,喉結滾動,修長的手死死攥著沙發扶手。
就算溫晚梔說得下去,他也聽不下去了。
回憶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旦被挖出一角,很多畫麵就接踵而至。
“生了孩子,我們就離婚。”
多年後重新聽到這句話,溫晚梔笑不出來,勉強勾了勾嘴角,岔開了話題。
“好好照顧木木吧,別讓他像之前那樣。”
溫晚梔終結了話題,屋裏又陷入滿室寂靜。
隻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叮——
薄嚴城點開剛到的新郵件,起身叫護士去幫忙打印。
等待的間隙,他像是躊躇已久,有些鄭重地開口:“一會兒出去,別離開我身邊,你不用做任何事,我會處理。”
溫晚梔點點頭,背上包準備迎接惡戰。
薄嚴城站在她身側,側過頭看著溫晚梔柔軟的發頂,心裏一軟。
“晚梔,從前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和孩子。我很抱歉。今後不會了。”
溫晚梔沉默了半晌,輕輕一笑:“今後的事情,誰也說不好,走吧,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了要緊。”
並肩向門口走去,溫晚梔心裏空落落的。
如果這段坎坷的感情讓她學到了什麼,那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的承諾。
她對薄嚴城,沒辦法輕易交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