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動。”
這樣的薄嚴城她再熟悉不過,也下意識感覺到了腰窩處滾燙的熱度。
她紅了臉,頓時背脊發麻,不敢再動。
“那你放開我,我要回房間。”
薄嚴城身體裏正在天人交戰,嗓音低沉輕柔,劍眉微蹙,輕輕挪開了手臂:“好,披上衣服。”
鐵籠一般的禁錮稍微鬆開,溫晚梔就從被角呲溜滑了出去,穿上鞋子,披上晨袍,嗖地跑出了薄嚴城的屋子。
男人長舒了口氣,毫無顧忌地仰麵躺著,一隻手搭在眼前,遮住陽光。
他不知道是在笑落荒而逃的女人,還是在笑卑微幼稚的自己。
這一刻他竟然沒骨氣地覺得,就算下一秒就去死,好像也沒什麼可遺憾的。
衝了個冷水澡,薄嚴城到廚房做早飯。
她記得生理期的溫晚梔,特別挑食。
因為胃口不好,所以難得有點常吃的東西,就會很執著地要去買。
療養院裏進出不方便,條件也有限,薄嚴城就叫管家送了些食材,打算自己下廚。
拿出雞蛋的時候,薄嚴城神色一緊,匆匆回到客廳,到處翻找。
他以前在這裏療養的時候,收集了不少溫晚梔可能愛吃的菜譜。
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一直都沒見那本筆記的去向。
薄嚴城有些著急。
那裏麵菜譜都是次要的,主要是記錄了他不少的胡言亂語。
要是讓溫晚梔看到,她十有八九又要掉眼淚,還是早點收起來得好。
翻遍了客廳和臥室,都沒找到那本筆記,薄嚴城心事重重地回了廚房。
難道是被他帶去了別處?或者……在溫晚梔的房間裏?
薄嚴城不願去想這種可能性。
他並不是害怕自己懦弱卑微的一麵被溫晚梔看到,事到如今,她想知道的事情,他一定二話不說地和盤托出。
他唯一害怕的,就是溫晚梔看了會傷心。
以她那容易焦慮和內疚的性格,也許又會沒來由地自責起來。
溫晚梔回了房間就再沒睡著,原來一個人的床鋪是這麼大,也這麼冷。
枕頭下麵放著的,是薄嚴城那本筆記。
她翻了個身,手伸到枕頭下,撫摸著皮麵,心裏五味雜陳。
出於道德,她不應該翻開,而是應該直接物歸原主。
但道德感,並不是時刻都能壓抑住人的本能。
她太想知道,自己離開的日子裏,薄嚴城是怎麼從那麼一個眼高過頂,自大狂傲的男人,變成了這副從容沉穩的樣子。
門外傳來翻找東西的聲音,隨後是早飯的香氣。
溫晚梔靠在床頭,翻開了那本略顯陳舊的筆記。
字跡是空前的潦草和淩亂,不像是精神穩定的人寫出的字。
這時候,距離她的葬禮,已經過去一年了。
薄嚴城卻絲毫未曾走出來,反而速度越來越快地,滑向深淵。
讀到這一段,溫晚梔咬緊嘴唇,心裏像是被捅了個窟窿。
【我知道自己會夢遊,而停止夢遊的原因,也並非醫生的藥起了作用。】
【這幅手銬勒得很痛,但也許,我就是需要這種疼痛,才能有暫時的清醒。】
溫晚梔喉嚨發幹,不敢再翻下去。
薄嚴城身上的每一道傷疤,她都想得到來曆。
隻是手背上那一道略顯陳舊的疤,是她不知道的。
現在,答案又以最殘酷的方式,出現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