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嚴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對上懷裏麵若死灰的時羨,終是輕輕點頭。
醫院。
蔣寒笙被送到了手術室搶救,沈宴星在那兒守著。
賀嚴便抱著時羨衝到急診。
她背部刀口不淺,許慕嘉最後一刀雖沒傷到脖頸動脈,卻劃在了鎖骨附近。
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但肯定會留疤。
可在這種剛剛經曆過生死的時候,一道疤痕又算得了什麼。
時羨不在乎,賀嚴更不放在心上。
隻要人好好的,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賀嚴哪兒都不去,就這麼陪著時羨。
看著她,聽著她呼吸。
竟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
末了,時羨被送到了病房。
眼神灰的沒有一點兒生機。
賀嚴替她掩了掩被角,在床邊坐下,放柔了聲音問:“羨羨,麻藥勁兒過了嗎?疼不疼?要不要喝點水?”
時羨沒回答,隻是動了動幹枯如木的瞳孔,雙唇輕啟,啞聲問:“阿笙怎麼樣?”
賀嚴眼底閃過一抹痛色。
事實上,這句話,時羨已經問了無數遍。
醫生給她局麻的時候在問,縫針的時候在問,上藥的時候也在問。
而賀嚴也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回答,“他就在手術室裏呢,我請來了最權威的醫生來給蔣寒笙做手術,他是我朋友,也是以前給你看過病的醫生,所以蔣寒笙沒事,也肯定不會有事,羨羨,你放心吧。”
放心......
她怎麼可能放心啊。
那不是磕著碰著,是槍傷。
是替她擋下的槍傷。
“我想去看他。”
時羨哽咽著動了動唇瓣。
可醫生剛才囑咐過,讓她好好休息,不要有大幅度動作。
說出這句話,是下意識,是直抒胸臆。
眼下麻藥勁兒還沒過,她連站起來的能力都沒有。
想著,賀嚴也不會幫她去見蔣寒笙。
正自覺無望的時候,耳邊卻飄來一個字。
“好。”
極輕極淡,甚至連時羨都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還沒等她再確定一次時,賀嚴卻忽然站起身,徑自朝外走去。
沒多久,他擰了門進來,手裏還推著一把輪椅。
上前兩步,在時羨病床前屈膝蹲下,歎著氣,抬手替時羨理了下鬢角碎發,滿眼心疼,“我帶你去看他。”
說罷,他掀開時羨被子,胳膊從她腋下穿過,將時羨打橫抱起。
極其輕柔的把她安置在輪椅上,還很貼心的搭了條毯子。
隨即將輪椅掉頭,推她出去。
繞過長廊,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才發現不止沈宴星在,季晴也在。
見著賀嚴和時羨,兩人趕忙走了過來。
“賀兒,你們怎麼過來了?”
沈宴星訝了一聲,見時羨依舊臉色蒼白,脖子上還纏著紗布,關心道:“嫂子,你怎麼樣?傷的重嗎?”
季晴也目不轉睛的凝著二人。
似是也在等著答案。
想同賀嚴說話,卻張不開口,想問問時羨情況,卻又不知該怎麼措辭。
幸好,沈宴星都替她問了出來。
可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時羨說話。
最後,還是賀嚴替她說了句沒事。
沈宴星見時羨目光始終不離那盞亮著的手術燈,無聲歎氣,挪了兩步,在她麵前站定。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他站過來的時候,將手術門擋了個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