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還在收網,水母還在掙紮。
玄陰魔蛛烏溜溜圓眼中現出淒然神色,對大荒山北嶺望了望,瞬間又倔強起來,口中鮮血不斷注入蛛網,火線毀滅一切生機,留下空洞死寂,九幽聖母肉身一片一片消融。
老分明白她的意思,她不讓自己出手,是擔心惹來封門糾纏,隻好轉頭對九幽聖母說道:“你先停下,玄陰魔蛛本來就是情孽陰煞,有恩報恩,有怨報怨,情結所係,至死不休,此陣誰也解不開,她不會放過任何傷害恩主之人。”
九幽聖母大怒:“該死的蜘蛛,我還怕你不成,若我完成七星連訣,便可煉就不滅真身,就算你強行破境又能奈我何,不過是白白丟了靈識。”隧不再理會肉身皮囊,更賣力吸取原火。
一隻蜘蛛,一隻水母,此時已經騎虎難下,誰也不願意退讓。
九幽聖母肉身在爆燃,靈池原火在爆燃,蛛網火線在身上燃燒,星炫線在殘軀中延伸,二星,三星,四星,五星,六星…
連訣嘎然停止,玄陰魔蛛身上血紅一層一層褪去,先露出淡金色,接著渾身金色閃爍,沒多久光澤暗淡下來。
她吐盡了剛才吸食的原火,好像一隻烤熟的地瓜,身上金色片片裂開,啪,掉落在地麵,金光在這一刻熄滅,兩隻烏溜溜眼睛盯著嬰兒,慢慢閉上!
情孽魔蛛,情結所係,今生不相欠。
蛛網消失,九幽聖母現出九尾雪狐魂體,渾身上下晶瑩雪白,華光一點一點在漂離軀體。
九條尾巴在空中漂曳,有時閃出九隻水母的晶瑩觸手。
李根夫婦從地上爬了起來,柳巧月一把搶過嬰兒抱在懷裏。
那嬰兒血眼閉上,胸口焱花盛開,九瓣火焰在燃燒。
老分上前,彈出一粒藍珠:“封,”藍珠墜入花蕊之中,焱花盛開之勢暫時停止,九條火舌在風中搖曳。
九幽聖母揚起頭長長歎了口氣:“百億年了,就差一顆星,還是功虧一簣…”
老分托著五彩弦光塔行到她麵前:“九幽聖母,原火是宇宙原力之源,可以情予而不可強奪,你與天地同壽,本應明白其中道理。星武修真,本來就是路漫漫其修遠,何其艱辛,那個不是曆劫千千萬萬,覓得機緣方有寸進。”
九幽聖母湛藍眼中滴出一粒晶瑩眼淚,苦笑道:“我不信世間有機緣,我就是我之機緣。看看魂識海中,水母一族多如寰宇星辰,那一個不是在生死死中無盡循環,被其他魂體當食物,活得卑微如塵。數百億年來,又何曾見過踏上魂識彼岸,登頂靈識。我今天的修為,全憑我自己創造的機緣。世間原火本已無多,誰會傾囊相贈?”
看著她心灰意冷,老分心有不忍:“九幽聖母,你能從一個單魂體覺醒出魂識,已是魂識海的傳奇。破境後進入靈識海,又機緣寄宿在九尾雪狐皮囊之中,覺醒了七星連訣體,更是億萬年不可得的大機緣,你本可登頂成神。我也有意成全你,奈何你不聽勸,今日下場全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看著老分掌中五彩弦光塔,九幽聖母淒然笑道:“原來你是星武神使,若早拿出此物,我們也不至於以死相拚,白白葬送兩條靈識體。”
老分說道:“坤源現世,必有一劫,此物不可輕易示人。”
九幽聖母望了望坤源塔,愣愣歎道:“原來是一座殘塔。我經曆三世劫難,什麼事沒見過,如今回想起來無非噩夢一場,真是可笑。想想星武神殿那場浩劫,如你貴為星元院長老,星武神殿星武神使,不也是落魄至此,惶惶不可終日。成神又如何?不過又是一場無盡的噩夢。如今我九尾雪狐肉身已死,魂體不久也將消散。許多年前,這俱肉身的主人九尾雪狐,本已修成半神,覺醒七星連訣,卻因修真路上靈魂伴侶命喪敵手,她自此寂寞孤單,厭倦了俢真之路,自隕魂體,以肉身相贈,她托我替她登頂成神。如今原火在眼前,我卻得而複失,未能完成她的宿願,今後前路渺渺茫茫,劫難無窮無盡,我累了,隕落於我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老分沉默片刻:“修真之路,本就是汗水,鮮血和寂寞鋪設,誰人背後沒有故事,天地造物,自有天生責任,吾輩但求盡責,自可無愧於天地。九幽聖母,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就看你還有沒有想活下去的勇氣…”
九幽聖母疑惑望著老分:“我肉身已毀,魂無所養,在靈識海維持不過一刻鍾,還有何活命機會?”
“這就是我剛才想和你談的交易,本來你還有選擇,如今想在靈識海中活下去,隻有一條路,和他簽訂魂從契約,成為他的魂寵。原火初覺靈識,曠世未聞,早已驚動三識海,前路血雨腥風,你自然明白。你矢誌守護,他以原火助你渡劫成神,你不妨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