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狼人(2 / 2)

盛夏季節,正是山花燦爛,漫山野果壓枝頭的時候。

阿讓發現腳勁更勝之前,便馬不停蹄,一路見什麼吃什麼,翻過枳耳山,下午三點進入大北山川森林,此處地勢相對平坦。

枳耳山和孤老峰上的積雪在夏天融化,在此處彙流向東,林間小溪石流阡陌交通,水勢緩慢,溪中盲窪眾多,一些魚類不小心遊進去,水一退便出不來,隻有等下次水漫才可出去,倒成了天然魚類養箱。

這是阿讓規劃中的第二個休息點,隻是比計劃提前了四個小時。

他在上次撈魚的小窪中抓了一條三斤多的粗鱗魚,此魚是鯇魚和赤目魚的雜交後代,比鯇魚粗短,鱗片很硬,肉質緊滑鮮美。

正想回休息點,隱隱聽到下遊不遠處有霹靂啪啦響動,一聽就是撈魚的聲音,可能是林中貓類,狗類或是熊類動物也在抓魚吃。

隻是那絲感覺有點熟悉,猛然想起進入龍硯臥川那絲被偷窺的感覺,他媽的還跟過來,這次還不逮住你。

魚丟進一處石縫,沿著小溪,躡手躡腳追過去,繞過一個樹彎,便見到一條枯瘦身影踏在水中,剛撈起一條鯰魚。

那分明是一個人,身上有人類的衣服。

沒等阿讓開口,那身影似乎察覺到身後有異,咬住鯰魚,雙腳一蹬跳上溪邊石頭,手腳並用,幾個縱躍跳進對麵森林。

那速度阿讓自捫追不上,見它比自己瘦小得多,膽子也壯了,衝著森林大喊,“喂,那條小狗,小爺又沒帶骨頭,老跟我幹嘛,再讓我瞧見,捅了你燉狗肉煲!”

那身影似乎略微停一下,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阿讓一路上尋思,難道是遇野人,可它有穿衣服,是被人遺棄的嗎?看它奔跑快如閃電,該不是傳說中的小狼人,它會不會把狼群也拉過來,那可是大大不妙。

他選的這個休息點亂石多,狼來了暫時也不怕,便取了粗鱗魚,在溪邊用軍刀放血,魚血腥味重,這是吃魚容易忽略的步驟。

等放到幹透了,再剖肚刮鱗剔骨,切成薄薄魚片晾在石頭上,瀝幹水分後,摘了片葵葉包起來帶回休息點。

這是一個小石頭堆,有一個一米寬,三米深的小洞,裏麵吃飯休息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後背。

在洞中一塊平整的輝綠岩石頭上鋪開蕉葉,找根樹枝折成筷子,把魚片掀開,取出薑,蔥,白蒜,一小瓶醋,一小瓶生抽,一小瓶香油。

切薑絲剁蒜泥撕蔥絲,抹幹淨石頭上一個小臼眼,倒入醋,生抽,香油,和上薑絲蒜泥蔥絲香油,加上些許鹽調成醬料。

他要做什麼,吃魚生,隻少了一口濃酒,條件簡陋,也隻好將就了。

即使洞外有危險,美食這一口可少不得,再說有狼來,那也是晚上的事。

美美吃上一頓魚生,還剩一大半,放進腰帶保鮮暗格,收拾幹淨地方連同蕉葉丟得遠遠的,抹平人為痕跡才起身趕路。

這麼好的藏身點,留著下次來時還可以再用。

大北山川連接孤老峰,海拔較高,地氣偏陰冷,森林青鬆傲立,古木蒼天,除了藤蘿在林間纏繞,地麵大多是一年生草本植物,低矮灌木很難生長,林間倒也清秀悠然。

此處適合食肉動物奔跑,小動物難於躲藏,地麵食物鏈也相對偏弱,那個小狼人似乎也沒有跟過來。

晩間十點,阿讓到達孤老峰北麵的鳳鳴穀,抬頭望向星空。

六月初七,星鬥弧月掛在天空,雪白得像一把亮閃閃的刀,弧月彎刀或許就是應此景而生。

阿讓舉步進入,咚,咚,咚,有節奏的滴水聲音,仿佛穿越時空,亙古不變,述說這粒銀河係荒涼區的小星球億萬年的歲月滄桑。

順著聲音,阿讓悄悄來到上次吊王八的那塊岩石後麵,滴水潭寬有三米,對麵孤老峰岩壁有一條不知深淺的裂縫,上次他測過潭水深度,六米線放到盡頭也未見底,可以說此潭不寬,卻是深不見底,本來想馬上放鉤,想想在夜間,人可比不上王八靈活。

機會隻有一次,多一點優勢多一點希望,還是等白天吧。

他隻好忍住衝動,回到穀中小山丘,在兩棵古鬆之間搭起樹吊床,魚生吃不成了,隻好吃生魚,雖然沒有佐料,卻別有清甜獨特風味。

有了吊床保護,就算那小狼人拉來狼群也不怕,兩頭納米纖絲,可是比鋼絲堅韌百倍,比切口刀還鋒利,安全這一點他倒是不用擔心。

昨晚幾乎一宿沒睡,今天又趕了十四個小時山路,體能也快到極限,明天成敗在此一舉,也沒空顧及其他。

便在吊床中練起煆體五式,在睡夢導靈式中,迷迷糊糊之中閃過一個畫麵,那穿著人類衣服的小狼人在縱躍逃跑時,側頭瞄了他一眼,就在他說要捅了燉狗肉煲之時。

那隻眼充滿無盡哀傷,眷戀和無奈,讓人望著心生悲切,日間沒有注意到,睡夢中動態記憶獨立顯示出來,卻是無比清晰。

阿讓大喊一聲,“你別跑…”從夢中醒過來,發現天已大亮,心中似乎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悲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