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接旨吧！”
王德祿一身粗布麻衣，與周圍朝臣的莊重格格不入。
他看向慕淵的眼神慈祥，真誠地祝願他從此一生順遂。
慕淵被這一道天降的遺詔砸懵了，不知該作何反應，怔怔地去看梁父指示。
梁父也是一臉不可置信，先帝故去十多年，怎麼身邊的總管太監會進宮來宣旨？
大殿中有微風拂過，少年瘦削的身形有些搖搖欲墜，很快變得堅定。
在宮中的時日，他過夠了！
慕淵無視慕帝壓抑的滔天怒意，在朝臣的竊竊私語中，接過了這道發黃的聖旨。
他的生活簡樸，東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終於走出了那道巍峨的宮門。
梁國公帶慕淵去了皇陵，跪拜完先帝，又給梁妃上了柱香。
從未謀麵的父親，在死後還拉了他至關重要的一把，解救他於泥濘之中。
看著懸掛曆代帝王畫像的佛堂，慕淵百感交集，平生第一次有了想哭的衝動。
從皇陵出來，梁國公問他:“聿林，你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慕淵思索一陣答:“我各處都想走走。”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在宮中苦悶許久，是時候用腳步丈量國土了。
國公府祖上是四處押送貨物發家的，國難時為帝王遞送信報，國運安定後得了世襲爵位。
各方走動是最容易不過的事，梁國公很快定下路線。
一路遊玩，領略各地風土人情，梁國公在慕淵的封地琉西停留兩個月，帶著他熟悉封地各項政務。
慕淵有基礎支撐，又會融會貫通，什麼都學得很快。
天氣回暖，他們重新啟程，南下到江南。
三月裏的江南煙雨蒙蒙，行舟綠水上別有一番雅趣。
天地水光瀲灩，小舟隨著水波蕩漾，慢慢悠悠地飄搖。
慕淵心情放鬆，躺在船頭任細雨沾濕鬢角。
他的容貌本就出色，眉目深邃，與本地大多數溫潤清秀公子完全不同。
哪怕是濃妝豔抹的武打戲子，也不比他英氣非凡。
堤岸浣衣台邊的小女孩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得入了迷。
她的目光直白，久久不移，慕淵無法忽視，在船行將遠時，懶懶地開眼瞧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銳利，小女孩被抓個正著，嚇得立馬低下頭。
有色心，沒賊膽。
慕淵笑話她沒本事，又重新躺了回去。
梁國公在船中喚他道:“聿林，待會我們到鳳府拜訪，在那小住上十日，我帶你四處走走，教你怎麼行商。”
做生意是慕淵很少涉及的領域，於是他欣然應道:“好。”
談起梁鳳兩家，梁國公勾起從前許多回憶，“我從小聽父輩講起，從前行商的時候，梁家與鳳家從前可是有名的一對好搭子。”
梁國公感歎道:“我以前也來過江南，眼睛一晃，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快到碼頭了，要見長輩，慕淵起身整理衣袍。
“哎呀，國公大人，郡王殿下，幸會幸會！”
鳳老爺子熱情地上前迎接。
“叫大人太生分了！咱們還是互稱兄弟吧！”
“那就梁兄前堂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