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顧平安這個小插曲後,她在幾個丫鬟的簇擁下,回到東房,一進房門她就朝著火盆撲去。

顏雪關緊房門,手中還捧著笄禮上,要換的素衣襦裙。

“你平日裏不是一向不怕冷嗎?今日怎麼凍成這樣。”

顏慈懷中還抱著溫斐斐送來的手爐,窩在火盆旁邊取暖,略有抱怨道:“我平日裏都裹著棉襖,今日隻穿了一件夾層采衣,還是絲綢製的。這笄禮什麼時候能結束?”

顏雪將襦裙丟給丫鬟,一把將她從地上扯起來,丫鬟們急忙上前服侍她穿戴整齊。

“還早著呢,你就忍忍吧,誰讓你在冬天最冷的時候出生。”

顏雪回想著顧平安的舉動,麵色困惑道:“那顧平安,好奇怪啊。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顏慈襦裙穿到一半,回答道:“他是李長老的徒弟,我們就是在五華庵相識的。”

聞此,顏雪轉了轉偌大的杏仁眼不再追問下去。

穿戴妥當後,她又急匆匆的奔到正廳,剛剛走到席子上邊,就聽李嫦寅高聲念道:“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

說完,顏雪上前替她去發笄,轉而帶上四喜祥雲鏤空發釵,之後她又被人眾星拱月的來到東房,換上深衣,又匆匆趕往正堂進行二拜三加。

這樣一來一回的,顏慈感覺腦袋有些沉。

等她第三次來到東房的時候,她隻覺得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兩眼冒金星。

東房的門被推開,一道靈燕般輕巧的身姿竄進來。

燕燕提著錦盒擺在顏慈麵前。

“我給你帶吃的來了。”

顏慈迫不及待,將錦盒內的糕點一一分給房裏的丫鬟後,這才吃起來。

“你前些日子又跑哪去了?”

她已經有好幾日沒回過顏府,行蹤鬼鬼祟祟的。

燕燕笑著回道:“元京那麼大,自然要好好溜達幾日。我也想拉著你一塊出去的,可你死活不願出門,那我隻好自己出去玩了。”

這點顏慈倒不懷疑,燕燕在五華庵時就是活蹦亂跳的,怎麼都坐不住。

眼下到了繁華的元京可不得痛痛快快的瘋幾日。

正堂上,溫冬韻念完祝辭後,顏慈開口答道:“兒雖不敏,敢不夙夜袛來。”

這樣繁瑣又冗長的及笄禮忙活了四個時辰終於結束了。

就在顏慈往台下走時,一個人影出現在她麵前。

“暫且留步。”

溫緋緋循聲望去,眼中忽然看見前方一英俊的藍影,她眉眼的笑意變得婉轉柔情,好戲終於要開始了。

顏慈疑惑的望著周瀾,許久未見的男子劍眉入鬢,長身玉立,一襲泉水般青藍的衣袍披在他身上,衣領處繡有淺金色的蘭花暗紋。他的青絲高高豎起,露出那男子特有的喉結以及修長的脖頸。

周瀾甚至沒往她的方向看一眼,徑直走到溫冬韻麵前,“咚”地一聲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眾人本來打算趁早離去,好回家裏暖和暖和,可看到周瀾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他們又都默默坐回到凳子上。

周瀾雙手呈上一紙婚書,跪在溫冬韻麵前。

“晚輩仰慕顏家姑娘已久。”

話出,眾人紛紛看向顏慈,都說周家和顏家四姑娘有婚約在身,這次周瀾當眾求婚,求娶之人一定是台上絳紅色長裙的四姑娘。

可是周瀾接下來的話讓眾人大吃一驚,隻聽他道:“今日晚輩帶來二十抬彩禮,就在府邸門口擺著,望溫夫人能答應晚輩,讓三姑娘嫁進周家,周瀾在此立誓,一生一世,不負雪兒。”

溫緋緋的臉色陡然降至冰點,為何這與她想的不一樣?不是說好來退婚的嗎?

為什麼婚還沒退,就要求娶她人,娶的還是顏雪那賤人!

溫緋緋嬌俏的臉上勃然變色,她的牙齒磨得咯咯作響。

顏雪哪能想到會有這麼一出戲等著她?

她那張瀲灩光澤的臉蛋布滿無措之感,聘婷身姿搖搖欲墜,更惹得人憐愛心疼。

顏齊本來是在跟軍營裏的兄弟喝酒來著,見周瀾鬧了這麼一出戲,不僅打了顏慈的臉,更是將顏雪陷於不義之地,這讓他那羸弱的妹妹該如何自處?

他的臉色鐵青得有些令人膽戰心驚。

顏齊上前就是一腳踹在周瀾心口上。

“混蛋!”

周瀾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硬生生迎上那一腳,身體被顏齊踢飛一尺外。顏齊仍未放過周瀾,提起他的衣襟又要打下去。

溫緋緋第一個出來阻攔。

“表哥不要啊!”

溫緋緋奮力扯開顏齊的手臂,兩人推搡間,隻聽一道嗓音大喊一聲

“夠了!”

清脆的嗓音回響在眾人心坎上。

圓台之上,那張白潤的麵龐裹在紅色的衣裳裏,神情夾雜著怒意。

顏齊和周瀾齊刷刷望向顏慈,她的臉蛋被寒風吹得有些泛紅,略顯清減的身姿立在高台之上,猶如臨風傲梅般堅韌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