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慈在殿外刮著寒風的天氣下,掃了半會兒,這才發覺蘇越禾就是在故意整她,這塵土飛揚,北風呼嘯的情形根本掃不了地啊,就她這瘦弱的身板,沒被北風吹飛就是奇跡了,哪掃得了地!
鳳西灼披著銀灰長袍,墨發盤在頭頂,鬢角碎發將他的下顎骨剪成完美的弧度,兩肩盤著五爪海雲團龍。
眸光所及之處是一片片磚紅的琉璃瓦,灰暗如水墨的大地,天邊不見紅日透出冷青霞光的雲絮。一切都是那麼蒼茫茫、冷冰冰。
蘇越禾裹著雪白的狐裘,手裏團著牡丹金香爐,姿容比這漫天灰撲撲的景色明豔不少。
“陛下是在心疼公主?”
鳳西灼循著蘇越禾的眼眸眺望到琉璃瓦下的顏慈,獨自靜默無聞又專心致誌的在掃著地,朔風卷起她鴉青色的裙角,像是要把她吞沒到無盡的灰空裏。
蘇越禾在皇後那受了氣,想拿顏慈來撒氣,鳳西灼是能夠理解的,況且隻是掃掃地這樣的事情,不算出格。
隻是他有些見不得顏慈乖順的樣子,她越是乖順就越不像顏慈,而是像工匠手裏捏造出來的假人,一顰一笑都是那麼的....礙他的眼。
鳳西灼又想到那日大英殿上,顏慈眉眼含笑著潑了賈龐一臉酒的模樣,直至今日想起,仍是會不自覺的抿起嘴角,尤其是那一句話“酒可還好喝”,成了他腦中鮮活的記憶。
可鳳西灼忘了,蘇越禾活得囂張肆意,全然是憑著自己的寵愛。
顏慈不具備這樣的寵愛,所以她隻能謹小慎微的經營著自己的生活,鳳西灼將出宮腰牌遞給雲奕:“去把這牌子送給公主,讓她早些回飛虹殿歇息。”
顏慈本來是打算使用苦肉計的,她故意挑了一個顯眼的地方——厚英殿的正門,保準鳳西灼出門就能看到她,而後她隻需要在鳳西灼路過的時候,假裝搖搖欲墜,感染風寒的樣子,便可以靠著賣慘拿回自己的腰牌。
結果她的苦肉計還沒來得及用呢,雲奕就把腰牌給還回來了。
嗯....她估摸著鳳西灼還算有點良心,眼睛雖然瞎得差不多了,但心還沒全瞎,能夠分辨出真情與假意。
拿到出宮腰牌後,她回到飛虹殿裏收拾行囊。
等天色慢慢暗下來才出了飛虹殿。
莫姑姑在前頭為她掌燈,嘴裏還不斷說著一些讓她辦完宮外的事早點回宮的話。
她跟莫姑姑說,她與溫緋緋化幹戈為玉帛,這次出宮是為了替她籌辦喜宴一事,等正月初一過後便回宮。
莫姑姑在前頭領路,冰風吹得燈籠裏的燭火不停閃爍著。
“這大皇子也是可憐的命,剛出生那晚梅婕妤便去世了,幸虧有公主悉心照料著。奴婢瞧著大皇子見了公主比見皇上都要親切許多,都快離不開您了。今日您到出門不到半個時辰,大皇子就一直哭個不停。眼下快要到除夕了,大皇子身邊沒了您的陪伴怎麼行呢。”
沒爹娘疼的孩子都很可憐,她又不是小寶的親娘,也不想當他親娘。
明明顏雪才是正宮皇後,她多次提起要把孩子送到顏雪跟前養著,鳳西灼皆說:“怕她見了想起些傷心事,便放在你這養著吧。”
顏慈差點沒被氣出心梗來,她也是被逼無奈,明明自己也挺可憐的,怎麼不見有人來可憐可憐她。
她要是再不快點幹掉賈龐,就等著除夕那日嫁進賈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