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璃回秦王府了

在十一月底,漫天飛雪的冬日,施施然歸來。

神色間略有憔悴之態,這神態若是放在尋常人身上,便是黃臉婆一般的枯槁麵容,但放在沈琉璃那張玉貌花容的臉蛋上,便真真是閻羅王見了都會心生愛憐,更不用說王府一眾尋常男子。

當日沈琉璃歸來,素白的一張臉,未抹胭脂,身上更是黃沙錘煉般風塵仆仆。

單一雙婉轉靈動的眼眸,像微波粼粼的鏡花湖,隻看一眼便叫男子沉淪進去。更不用提沈琉璃那通身出水清荷般的氣質,說是沉魚落雁的絕代佳人都不為過。

與沈琉璃一同趕來王府的還有百裏荼,在這位身軀高稟的北庭侯的襯托下,沈琉璃尤為嬌俏恬靜,乍一看二人還挺登對的。

百裏荼無詔不得入慶都,於是隻能偷偷摸摸的跑來王府作客,還大言不慚的同秦王說:“在王府湊活湊活過個年,熱鬧一番。”

為表心意,百裏荼還給秦王送來狐裘,據說他為捕獵這隻雪狐,在高俜雪山上等候近一個月,折損了幾名衛兵才射殺下來的,寶貴得很。

秦王收了狐裘也沒見他穿過,許是太寶貴了些,舍不得穿出來,放在箱子裏當壓箱寶存著。

之後沒過幾日,北庭侯又命手下送給神策軍百匹精良的烏孫馬,秦王見之生喜,回贈侯爺一幅山河畫。

對於百裏荼的這一舉動,西苑那些八卦的知識分子們都調侃,百裏荼是來送聘禮的。

隻是這聘禮究竟送給誰呢?吃瓜的目光將王府裏上上下下的人都打量一遍,最後得出結論:百裏荼看上沈琉璃了。

英雄、美人又是一段風流佳話。

臨近年末,雪花飄得一天比一天狂肆。

沈琉璃原是照著往年舊例,在府中置辦紅燈籠,卻不知秦王為何突發奇想,命人購進一批青色的燈籠,上邊繪有別致的忍冬花紋。

秦王來了興致,捧著燈籠,提筆沾墨作起畫來,黛藍色的顏料勾勒出細長圓潤的忍冬花紋。

直至今日除夕夜晚,都未見秦王掛出那盞青燈籠,沈琉璃卻知,秦王將燈籠如視至寶的放在書房最顯眼的位置。

大年三十晚,長明宮設了宮宴。

慶都有頭有臉的小姐們,都不惜花重金籌辦自己的頭麵,什麼朝花閣的藍田玉墜、流蘇耳珠、蓮丹玉華簪,夕鹿樓的蟬翼紗、雕花金蜀錦。

越貴重越好,隻有貴重的東西才能襯托出高貴的身份。更重要的是,那些貴女們都希望在宮宴上豔壓群芳,奪得皇子們的青睞,一朝得以踏入皇室貴族之列。

在這些小姐裏,又有多數人是奔著“秦王妃”的頭銜而去。

畢竟慶都皇室宗親裏,就屬秦王這位美如冠玉的男子最受追捧,是個連男子都想啃上一啃的香餑餑。更別提那些深閨裏對愛情充滿向往的小姐們。

這樣的場合,秦王向來是走走過場,拜一拜皇帝皇後,和朝臣們互相問候幾句,喝兩口酒嚼幾塊肉便要離去,今晚自然不會例外。

隻是秦王走出長明宮不久,便“偶遇”了女扮男裝的郡主。

白綿綿穿著杏紅染金緙絲短襖,頭發梳成單螺髻,發髻上插著正好是朝花閣的蓮丹玉華簪,幾朵珊瑚寶石製成的珠花嵌在那,明豔似朵嬌花。

腰帶垂掛著填珠撒花瑪瑙宮絛,配上間色梨花襖裙,乍一看去好似精致嬌美的畫中仙。

秦王可沒看到這些,他隻看出來白綿綿是精心裝扮過了。

白綿綿正欲喚他時,被他及時止住:“郡主乃書香門第出身,應當知道克己複禮四個字的意思。”

白綿綿一張俏生生的臉浮上幾縷粉色,委屈的微微嘟著紅唇。

“我隻是想著不久便要嫁給楚王,怕以後再也不能見你了,這才偷偷跑出來的。”

“.....你別生氣。”

說罷,一雙瑩瑩秋眸略帶怯懦的望著秦王。

秦王隻頷首輕點下巴,便要抽身離去。

白綿綿不依,好不容易見他一次麵,怎能這麼輕易放他離去。

她也沒考慮臉麵,隻顧著宣泄壓抑已久的思念之情,直衝入秦王懷裏,勾住他的脖子,將頭埋在他蔥白的脖頸間,極力輕嗅著秦王身上淡淡的香味。

秦王如畫般英挺的眉毛旋緊,皇家的教養讓他無法對女子出手,可他也不容許被人如此輕待。

秦王壓著心底的煩悶,狠狠將白綿綿推開,連一句話都不願多說,黑著一張溫玉般的麵龐,腳步匆匆的離開此處。

白綿綿哪追得上秦王,被推倒在地後,像個無助的小孩般委屈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