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關雎樓,夜北思一路慌張的跑回水榭,並命人加派人手堵住水榭各個出入口。
水榭地下二層是一座巨大的水牢,全年潮濕,不見天日。
夜北思舉著火把來到此處。
眼前的女子雙手被鎖鏈綁住,發髻淩亂,臉頰兩側垂下幾縷發絲,貼著麵頰,原本幹淨的麵龐抹上幾道黑印。
這張臉慘白得毫無血色,嘴唇泛青,雙眸緊閉。他抬手扼住女子的下巴,手裏頓時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像是裹上了一層霜。
一陣痛意讓顏慈驚醒過來。
她跪在地上,膝蓋已經麻木了,雙手被鐵鏈架著。
睜開眼隻看到一隻紅色的眼珠子,她心下一驚,後來有呼吸灑在她臉上,她才意識到紅眼珠是個人。
“醒了?”
還是個男人,聲音很是沙啞。
她嘴唇微張,察覺到周身一片濕潤,像是在一個充滿水的地方。
這裏並不寒冷,反而有一股天然的熱流在湧動。
又聽男人說道:“我真是不明白,你身上有什麼好的。居然讓他做那出賣朝廷的事情。”
男人像是在自言自語,她腦袋昏沉沉,想盡力分辨出此人的身份。
可是這裏太黑了,她除了能看到紅眼珠,其他的什麼都看不到。
好半天,她才張口費力的說出一句話:“你是誰?”
男人一愣,似乎沒想到她真的醒了過來。
“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在告訴你,我是誰。”
“好。”
對於她的配合,男人顯得有些訝異。
“你是怎麼認識赫連堯的?”
“其實,我並不認識他。”
“什麼?”
男人的語氣露出憤怒。
她解釋道:“我在和親的路上被他綁到慶都,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他,更加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個叫赫連堯的男人。”
男人沉默良久,像是在思考她話裏的真假。
“你抬頭往上看。”
她按照男人的吩咐向上看去,一條銀蟒盤旋而下,蛇皮泛著銀光,吐著舌頭,唾沫滴落在她頭上。
她瞬間呼吸停止,生怕驚擾到上邊的蟒蛇。
“你昏迷的時間裏,它一直藏在水裏與你相伴。”
她汗毛直豎,牙關顫抖。
“這裏是詠尊城吧。”
男人聽後顯然有些意外,他閉口不言,不願透露確切的消息給她。
“現在是三月,馬車一路朝北行駛了三個時辰,越往北天氣越涼,加上此處是地下水牢,按理說隻會陰寒濕冷。可是這裏的水是溫的。”
男人語氣不屑:“那又如何?”
“有溫泉的地方水才是溫的,詠尊城裏隻有唐鯉水榭有溫泉,而水榭的主人叫夜北思。”
“所以呢?”
“所以你就是夜北思。”
空氣中再次陷入沉靜。
她抬頭往上看,直視銀蟒的眼睛,一字一句說:“蟒蛇沒有毒,它隻會吃人。”
夜北思突然覺得此人甚是有趣,他問:“你不怕它吃了你?”
“你剛剛說它一直藏在水下,那麼長的時間它都沒有吃我。可是在你出現後它卻出來了,說明是你在操控著蟒蛇。”
“那你就不怕我讓它吃了你?”
夜北思全然未發覺,話題的主動權已經到了顏慈手上。
看似是她在回答夜北思的問題,可其實夜北思的舉動已經證實了她的猜測。
她問:“殺了我對你而言有什麼好處嗎?”
他反問:“那不殺你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好處?”
她語氣篤定:“至少蕭百約和赫連堯不會與你為敵。”
夜北思語氣狂妄:“你覺得我會在乎他們?”
她附和道:“當然不會。”
她話鋒一轉:“可他們身上有你所渴望的東西。”
夜北思眯了眯眼:“什麼?”
“兵權。”
短短兩字,直擊要害。
夜北思有足夠多的金錢,掌握足夠多的消息,他之所以在詠尊城猖狂已久,不過是因為手上無實權,還不足以引起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