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是沈蕭時,那此時他豈非凶多吉少了。
椒頌有點後悔沒有穩住他,經過他這麼一鬧,最近幾日,地牢是萬萬去不得了。
翻來覆去間,外頭雷聲滾滾,她清晰地聽見雨水敲打著屋頭的瓦片,漸漸聲音越來越密,越來越密,這催眠的奏曲很有效果,不多時,她便沉沉睡去。
直至第二日,天微明。
她恍然從床上彈跳起來,沈蕭時——希望沈蕭時沒有供出她。
椒頌趕緊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出去打探消息,幸好一路上,眾人看她的目光並無異常,她才稍許安心。
路過祭壇時,一股血腥味混雜著雨鏽的氣息撲鼻而來,椒頌僵硬著身子,抬眼一看。
沈蕭時雙手被繩子捆綁著掛在祭壇的柱子上,身上半幹的白衣掛滿血色,雙眼緊閉,唇上再無一絲血色。
他死了麼?
椒頌不敢上前驗證, 她更怕沈蕭時會忽然睜開雙眼,在眾目睽睽之下求她救他。
她遊魂般回到房間,重新躺回床上,眼簾緊閉卻意識清醒,她不知該不該繼續原來的計劃,計劃一旦敗露,沈蕭時的下場又何嚐不是她的下場。
她手裏捏著那枚鑰匙,心中一時沒了主意,莫名煩躁的很。
隨後又囫圇起身,看著房內繁縷的空空睡榻,看失了神。
這事如果她不去做,大概會後悔吧……
沈蕭時被掛在祭壇上示眾三日,熾霜門內頓時人心惶惶,猜測他的來曆,他的身份,他的意圖,隻有椒頌知道。
他以身犯險,不過是想見繁縷最後一麵。
在第五日的時候,沈蕭時就被人淡忘了,畢竟見多了生死的人,誰也不會把一個死人放在眼裏。
椒頌躲開熾霜門的耳目,穿過幽長的狹道,才來到那處門前,她顫抖著掏出鑰匙,卻慌得幾次都對不準鑰匙孔。
終於“啪”一聲,幾經嚐試,聽得清脆一聲後,那沉重的鎖鬆了開來,想來她複刻鑰匙的本事還是過關的。
心中正喜,卻不巧在此時被人抓住了手腕。
不好!
被人發現了。
莫名的窒息感席卷心間,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椒頌心內想了一萬遍的說辭正要脫口而出,卻在看清那人的麵目之後啞口無聲。
“師兄……”
斷川探究的目光來回掃蕩,握在椒頌手腕的力量卻沒有鬆動一分。
“你何時知道的?”
他沉聲問。
椒頌強扯著笑意,低聲道:“你給我的那封信……”
話不用多說,斷川已然明白,他抽回自己的手,唇線緊抿。
椒頌在等他開口,靜默良久,還是她先開了口。
“師兄為何要瞞我?”
斷川看著她那有些神思恍惚的小臉,麵色複雜地說:“椒頌,我沒有告訴你,是不想你摻合進來。”
“可是,師兄,你有沒有想過,你們都是看著我長大的,在熾霜門裏,隻有你們二人像我的親人一般,你要我如何袖手旁觀。”
她哽咽著說出這句話之後,斷川眉頭皺了一下。
“椒頌,熾霜門裏是沒有親人的,繁縷不是你的親人,我也不是,你還是早些認清為好。”
她不明白他為何要和她劃清界限,難道就僅僅是因為他們是殺手,所謂的殺手沒有感情在她看來,不過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