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在識海中掉入一片平靜的湖麵上,身上的傷痛也隨之消失。等肖寒醒來後發覺自己躺在一麵澄澈如鏡的湖麵上,爬起身來雙腳竟能在湖麵上隨意行走。
“這是哪?哪怕是識海深處我也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正當肖寒感到疑惑時,從湖底緩緩升出一枚發著猩紅血光的寶石懸浮在空中。不錯,正是那枚蠱元精魄,肖寒掌心立即凝出雷火隨時準備迎敵。
蠱元精魄如往常一樣飛速旋轉周身,喚出那一道暗紅色符文漸漸蕩起波紋。肖寒之前吃過被波紋定身的苦頭自然想著提前終止這種招式,掌心聚起雷火就朝著蠱元精魄飛身而去。
這東西即使在肖寒識海的限製下速度還是如此敏捷,一個轉身便躲過了肖寒淩厲的攻勢,趁著肖寒背身還想射出一道紅光發動攻擊。
好在身處識海的肖寒無論速度還是敏銳度都比外界高出數倍,輕易躲過之後輕身往後一退撤出蠱元精魄的攻擊範圍,那道暗紅色符文催動的定身波紋也隨之消失。
緊接著蠱元精魄散出的血氣開始由紅轉黑,以雷霆之勢重重落入湖麵隱去身形。
接著澄澈的湖麵之下一股黑氣分散成數道黑氣朝著肖寒襲來,肖寒利用敏捷的身法一一躲過,懸在空中觀察黑氣下一步舉動之時還是被虛空中的一股神秘力量一擊打破湖麵沉入水底。
肖寒在水中呼吸急促,一幕幕畫麵在腦海中飛速閃過,周邊無數黑氣死死拉著他的身體加快沉入湖底的速度。
“想不到大好年華之時,卻要溺死在自己的識海中,聽起來是多麼可笑啊!”
肖寒越掙紮黑氣壓製的力量就越大,眼看周身漸漸被湖底透骨的寒冷包圍,肖寒輕聲冷笑道。
“可笑?你們人類才是最可笑的,人類隻知道對自身有價值的東西珍惜,對那些沒有價值的東西或者生命隨意丟棄,現在竟還妄想剝奪我們最後凝聚的生命之力。感受到內心無助的絕望嗎?可笑的人類,接受來自靈魂之力的審判吧。”
此時那團黑氣口吐人言,對著瀕死的肖寒大笑道。
緊接著黑氣在肖寒的腦袋上不斷環繞,企圖占據肖寒的身體獲得重生,肖寒在識海中不斷閃過蠱元精魄在凝成實體之前的畫麵,那是一段可悲可歎的往事。
那是一位天真爛漫的男孩,抱著盆中的蠱蛹逢人就介紹起陪他日日夜夜訴說心事的夥伴,周圍人都笑他傻子,抱著一盆不會孵出蠱蟲的蠱蛹沾沾自喜。
就連他的父母都開始懷疑男孩精神不正常,在本該在讀書的年紀死守著一盆不會孵化的蠱蛹,漸漸的,打罵聲越來越頻繁,但男孩還是一次次舍命救下被丟棄的蠱蛹,日日夜夜睡前把他放在床頭訴說著白天所遇到的新鮮事,盡管它依舊作為一隻蠱蛹絲毫沒有破繭而出的任何跡象。
後來男孩在父母的強烈要求下被押著上了學堂,可他依舊帶上了那隻不會破繭遭人取笑的蠱蛹,還把原先的破陶盆丟了給它換了個舒適的小木盒放在胸前的衣服裏,讓蠱蛹感受著自己的每一次成長。
再後來從小不喜讀書的少年竟出奇的被選中為聖賢門下的儒生,在咿咿呀呀搖頭晃腦的學習中也混了個天府門生的稱號,可少年還是期待著胸前蠱蛹能夠破繭而出盛放不一樣的璀璨。
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少年也長成了一位沾染些許風霜的中年人,他開始學習蠱術想喚醒蠱蛹證明胸前朝夕相處的夥伴並不是死物。
就這樣中年男人開始寄人籬下學習蠱術,盡管師父嫌他愚笨,可真正到蠱術考核的時候他卻以第一名的成績得到了師父的青睞,隻有中年男人知道每日夜深人靜的努力才勉強求得了這一次機會。
後來中年男人受到師父傳蠱之法,見識到了遠比胸前蠱蛹神奇更多的各種蠱蟲,但他一直不忘初心,時刻在為喚醒胸前的蠱蛹做準備。
直到有一天,中年男人從師父的住所中無意之間發現了一本秘籍,書上說常年沒有生機的蠱蛹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死蠱,一種是上古蠱種需用地靈境六重巔峰修士精血喚醒。
於是中年男人開始努力修行,他帶著它走過了南疆的各個地方,終於在古稀之年達到地靈境六重巔峰的境界。終於,他可以在父母的墓碑前喚醒這一枚沉睡數十年的蠱蛹,向遠在冥府的父母亡魂證明當年的男孩並不是守護一枚死物。
而是守著一位能時刻陪伴他成長,傾聽他喜怒哀樂,鼓勵他一往無前的夥伴。
他聚氣成刃劃破手指滴出一滴精血在蠱蛹上,蠱蛹漸漸發起紅光,微微挪動時“呲”的一聲破開一道裂縫。
古稀男人熱淚盈眶,看著裂縫不斷被撕咬開來露出的小腦袋,可惜當年所有不相信的人已經死去,隻留下一個倔強的老頭在此獨自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