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不對，是活物——不，也不對……
好吧，不要在這裏糾結。第一眼看到的是神。當時祂的臉著實驚豔了我，讓我愣愣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毫不誇張地說，我此後遇見的所有人裏，沒有誰的臉比這張臉更加出眾了。那雙創造了人類的手確實靈巧，為自己捏造了一個如此美麗的皮囊。
不過或許你會問一個剛剛誕生的懵懂的新生兒怎會懂得欣賞美醜——
事實上我很早就有了【意識】。
創世之初，這片未開蒙的混沌裏本該孕育著兩位神祇。你們能猜到的。一個是神，另一個是我。打個比方，那片混沌是母體子宮，而神與我是一對雙胞胎。我們蜷縮在混沌裏，蘊養著我們的【神性】。
後來，我生出【意識】不久，一顆巨大的隕石——好巧不巧地撞擊在了我沉睡的那一側。劇烈的顛簸顫動讓本就虛弱的我元氣大傷。混沌開始變得不平衡。本該屬於我的養分大多向神湧去了。
最近看到一篇報道，說是一位孕婦的受傷導致體內雙生子中的一個死去了，被另一個胎兒當成了養分絲毫不剩地吸收了。又或者幾個月前看到的那篇，弟弟雖然還存活著，但是卻出奇的瘦弱，哥哥則是比一般的孩子都要強壯。這兩段報導用在我與神身上再合適不過了。神確實把我榨得幹幹淨淨，我盡力吸收的微小能量僅能供我【意識】存留下來。
等神發育完全，混沌也被剖開了。混沌本是個球體，後來被那個隕石撞成了半球。下麵的故事想必你們也聽厭了，無非是重的那端下沉為地，輕的那端上浮作天。
神一出世就前所未有的強大著，這要歸功於那顆隕石為祂特別提供的養料。而我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意識】了。消散前，我看到神盯著我。
也不能說盯著，祂那會兒沒有眼睛。祂的樣子很像混沌虛影裏的那棵扶桑木。光溜溜的扶桑木，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我能感覺他用【神識】把我籠罩了。
【意識】沉沒前，我想，若是沒有那顆隕石的話，或許如混沌虛影裏的景象一般，我會化作站在祂身上的那隻三足金烏。
2
後來我被喚醒了，是一種古老的符咒。那符咒本是鐫刻在混沌虛影的扶桑木上的，攜帶著點創世的奧義。
“Γεια σου, ξύπνησες；（喂，醒了嗎？）”
那會兒我正迷蒙著。睡了這麼長時間，【意識】不宕機那是不可能的。這會兒乍然聽到祂用神語與我交流，愣愣地沒做出反應。
“Δεν έπρεπε, δεν έχασα τίποτα.（不應該啊，我從來沒有失手過。）”祂的聲音帶著點鬱悶，“Δημιούργησα όλους τους ανθρώπους, πόσο μάλλον εσύ είσαι τώρα απλά μια μικρή σφαίρα φωτός.（人類我都創造出來了，何況你現在隻是一顆小光球。）”
我感覺我被戳了幾下，但是我沒有證據。不過作為一隻擁有【神性】的【意識】，我要捍衛自己的尊嚴：“Μην με αγγίζεις, πρέπει να κοιμηθώ.（別動我，我要睡覺。）”
“Ναι, πέτυχε!（誒誒誒，成功了！）”祂似乎挺高興，“Ευτυχώς, η συνείδησή σας φέρει ένα άγγιγμα θεϊκής φύσης. Αυτό το ξόρκι είναι σίγουρα άχρηστο στους θνητούς.（還好你的【意識】帶著點【神性】。這符咒在凡人身上根本一定用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