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局長親自恭敬的將審訊筆錄給消掉,又連聲賠不是的將顧澤愷與林盛夏送到了門口。
警隊裏的下屬何曾見到過他這般卑躬屈膝的模樣,更何況對象還是比他要年輕許多的商人,在那些剛剛從警校分配到警局裏實習的熱血男兒眼中看來,這根本就是不允許被發生的事情。
可老一輩的警員卻像是早已經習慣了,這便是社會的潛規則。
你不如別人強,就要努力的收斂起自己的鋒芒,學會聰明的迎合,順應時代的洪流。
出了警局的門口,林盛夏隻覺得神清氣爽,顧澤愷不知道與那局長說了些什麼,原本執意要將他們送回去的長者轉回走了回去。
看樣子,似乎皆大歡喜。
當然,這裏麵並不包括被砸了家的慕惜之婆婆與那娃娃親對象。
不過,對林盛夏來說那並不重要。
“顧太太今天是想要親自體驗看守所一日遊嗎?”顧澤愷收斂起了周身的淩厲,剛剛從公司剛過來的男人還帶著疾馳般風的味道。
林盛夏卻看著顧澤愷的臉不說話,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蘇暖的臉。
那張溫柔漂亮的小臉帶著鮮活的生命力,闊別五年,她帶著對自己的敵意回來了,蘇暖與顧澤愷的見麵是早晚的事情!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該怎麼辦?糖糖該怎麼辦?
“我累了,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昨天晚上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她緊繃著的神經在見到顧澤愷的那一瞬間鬆懈了些許,胃部一陣陣的抽疼。
顧澤愷鷹隼般深邃的眸子落在林盛夏的臉上,昨夜她出去之後看樣子到現在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他的確想知道她去哪裏了見了什麼人,但不是現在。
林盛夏剛想要上那輛顧澤愷新買來的銀色悍馬,卻在側頭的瞬間看著路邊馬路旁坐著個年輕女子。
或許是她無助的表情打動了自己,林盛夏鬆開了想要打開車門的手,踩著五寸的高跟鞋緩步來到她的麵前,蹲下。
顧澤愷單手撐著車門,墨鏡下的眼神落在林盛夏的背影上,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她是不是又瘦了?
察覺到有人來到自己麵前,女子將埋入到臂環中的臉抬了起來,幹幹淨淨的臉上滿麵淚痕,不施粉黛,漂亮的是一塌糊塗的。
可那眉眼,林盛夏總覺得自己從哪裏見過似的。
“你怎麼了?”林盛夏從來都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可見她就這樣的坐在馬路邊上,竟也心生不忍。
“我——我那個來了!褲子上一大片!”女子說完,臉就紅了,隨後又將臉埋入到臂環之內,膝蓋越發的屈起。
林盛夏聞言什麼話都沒有多說,隻是將襯衫外麵的小西裝脫了下來,罩在了她的身上。
“把衣服圍到腰上,打個車回家。”
林盛夏淺淺的笑了,明明剛才連眼睛都沒有眨動一下的將裝修豪華的房間給砸的幹淨,可是轉眼她又對一個陌生人那般的溫柔。
“那個——”見林盛夏說完那句話之後轉身就要走,女子趕忙站起身來,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趕忙將小西裝外套係在了腰間,滿臉的感激與欣喜。
林盛夏莫名的轉過頭來看著她,好看的眉眼裏泛著疑惑,不知道她還有什麼問題。
“可不可以把你的聯絡方式給我,我好將衣服洗幹淨之後還給你——不不,我會買件新的給你!”
應該沒有人會願意穿粘過經血的衣服吧,更何況還是陌生人的經血。
意識到這一點,女子很快開口,一臉希冀的模樣。
“不用還給我,扔掉好了。”林盛夏淡淡的開口,隨後轉身打開車門上了車,高挑的背影落在女子的眼中,令她忍不住的發出驚歎。
真的好有氣勢啊!
林盛夏原本是想要休息的,隻是一封意外的請帖打破了她的計劃。
剛給葉以寧打過了電話,將剛才的事情跟她簡單的說了一下,她挑了幾個保鏢送去了醫院守著病房的門口,生怕狗急跳牆的慕惜之婆婆會帶著娃娃親去醫院鬧。
惜之的身體還那麼弱,她再也經不起第二次的傷害了。
剛掛下電話,顧澤愷沉著臉手指間夾著一張紅色的請帖走了進來,鋒銳的臉部線條似乎帶著若有所思的情緒。
“怎麼這個表情的?”林盛夏有些疲憊,順手將顧澤愷剛進門扔到沙發上的西裝外套掛到了衣架上。
動作自然而然,沒有半分的刻意。
“你猜,是誰給我們送來的請帖?”顧澤愷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粗糲修長的手指捏緊著顯眼的紅色,諷刺味濃重。
林盛夏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你自己看看。”將兩份請帖扔到了桌麵上,聲音輕微。
林盛夏纖細的手指微微一挑,將那請帖掀開。
竟然是唐淮南?
林盛夏好看的眉心微微的蹙起,顧澤愷與唐淮南就連明麵上都已經撕破了臉,到底這一次他為何會給他們送請帖來?
“我們要去嗎?”林盛夏淡淡的開口,不知為何,她的心裏有些不安。
那種不安是從自己的骨子裏衍生出來的,異常清晰可辨,令她就算是想要忽略都不可能。
“去,為什麼不去,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唐淮南能玩出什麼把戲來!”顧澤愷冷笑著,聲音前所未有的殘酷。
顧弘文對他的絕情,始終是顧澤愷心中的一根刺。
林盛夏看的出來,他很疼。
“好,那我準備一下今天晚上的衣服,糖糖我會請以寧幫忙看著。”
雖然對以寧感覺到抱歉,但林盛夏始終是不放心將孩子交到鍾點工的手裏照顧。
林盛夏的手指依舊維持著掀開請帖的姿勢,那上麵顧淮南三個字刺痛著她的眼睛,曾經的摯友變成如斯境況,就算是林盛夏再冷靜再淡定,卻依舊沒有辦法原諒他的背叛。
將請帖扔到桌子上,她徑直的上了樓。
那兩張請帖就如此孤零零的被扔到那裏,紅的令人心頭一震的微顫。
顧家雖然近五年有逐漸敗落的趨勢,可因著有顧澤愷的存在,顧家發出的邀請,是絕對不可能有人不給麵子的。
豪華的宴會廳內衣香鬢影,政商兩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前來參加,一切看起來都是那般的繁榮。
其中最顯眼的要莫過於薑市長剛剛從國外留學歸來的千金,整個人看起來溫溫柔柔的,眼裏還帶著小兔般的驚慌,佯裝的鎮定很快便被旁人一眼看穿。
“薑市長能來可是我顧某人的福分啊!”顧弘文從人群中走來,手裏還拄著黑色的龍頭拐杖,眼神不著痕跡的打量著薑市長的女兒。
長得也好看,氣質也好,若是能夠與淮南聯姻的話,他身後便有了薑市長這個堅實的後盾。
這樣的想著,顧弘文心裏便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讓兩個人認識一下。
他是絕對不可能讓淮南栽進那個女人的溫柔鄉內!
回想起那日不歡而散的家宴,顧弘文的臉色有些難看!
“說哪裏的話!顧老這可就是折煞我薑某人了,這是小女,快,叫顧爺爺!”薑市長將自家的女兒向前推了推,眼神裏的寵愛在明顯不過。
聽說薑市長將近四十歲才有了這麼個女兒,難怪會寶貝的不得了。
“顧爺爺。”薑橘生糯糯的開口,怯生生的一點都不大氣,可那種婉約的美還是令顧弘文喜笑顏開。
她心裏很明白今日父親叫自己來這裏是做什麼的,薑橘生打從心裏麵排斥這種類似後宮選妃似的安排,可偏偏市長千金的身份令她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在心裏麵歎了一口氣,早知道自己就裝病在家裏躺著不來了。
“抱歉,我想要借洗手間用一下可以嗎?”薑橘生別開了視線,假裝沒有看到旁邊上流名媛指指點點的模樣。
“當然可以,在二樓,你順著樓梯上去左起第二個房間就是了。”顧弘文嘴角的笑紋很深,他在這裏賣了個心眼,那間房間根本就不是什麼洗手間,而是唐淮南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