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愷的睫毛顫了顫,似乎還沒有從困倦當中回過神來,眼神顯得有著些許的迷離。
不過瞬間便又恢複了往日冷睿的模樣,手肘還維持著撐在沙發扶手支著頭的動作,因著下雨的關係房間內的光線並不充足,更顯得那雙眼睛闃黑而幽深。
這一刻,林盛夏隻能想到一句話來形容他。
初初被驚醒的黑豹,危險而又性感。
顧澤愷雕塑般的俊顏在見到林盛夏出現的初始並未有什麼表情,隻是眼底不知在醞釀著什麼,陰沉沉的,甚至比窗外烏雲還要叫人難受。
林盛夏卻隻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後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徑直的走到飲水機的方向給自己倒了杯水輕飲了起來。
秀美雪白的脖頸上光滑細膩,伴隨著喝水的動作喉嚨處的皮膚有規律的起伏著,細膩的肌膚看的顧澤愷心神蕩漾,深邃幽暗的瞳孔微微的收縮著。
她還不來跟自己解釋?
似乎對林盛夏刻意忽略自己的動作不滿,顧澤愷猛地將還放在膝頭上的文件扔到桌麵上,發出劇烈啪的一聲。
可林盛夏卻是連一眼都吝嗇施舍給他,喝完水將一次性的杯子扔到垃圾桶內,緩慢踱步到病房內寬大的落地窗前,站定。
從出生便是天之驕子的顧澤愷哪裏受到過這樣的待遇?
原本他見林盛夏回來之後也就不想要跟她計較之前她與元牧陽吃飯的事情了,畢竟當時自己的確是下意識的拉住了蘇暖的手腕,林盛夏的臉色當時就變了。
“顧太太的脾氣好大,現在是在給我臉色看麼?”顧澤愷陰沉的性子也在心裏翻湧著,陰沉著聲音開了口,往日裏低醇如美酒般的聲音因為被煙熏過而顯得很沙啞。
他健碩的身軀敏捷的跨到林盛夏的身後,強烈的男性氣息瞬間將林盛夏給籠罩。
顧澤愷的身上有一種常年吸煙留下的淡淡煙草味道,混雜著醫院的消毒藥水味,令林盛夏瞬間蹙了下眉心。
而這個動作卻令顧澤愷誤會了,他以為林盛夏是在嫌棄自己的靠近。
事實上,林盛夏隻是不知道應該跟他說些什麼而已,在經過了剛才病房內的一幕過後,她清楚的意識到雖然蘇暖對顧澤愷的影響力或許不再像是五年前那麼的強烈,可是在這個男人的骨子裏血液中還是為蘇暖這兩個字保留了一席之地的。
以前的五年她爭不過一個死人,而現在她的對手卻是個大活人——
見自己已經屈尊紆貴的先跟林盛夏開口,她卻隻是將視線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顧澤愷心裏的怒火蹭一下的冒了出來。
更何況,她不去打攪他和蘇暖,顧澤愷理應感激自己的不是嗎?
“顧澤愷,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林盛夏冷冷的笑著,用著手肘勉強將自己的身體撐起來,話語裏是一貫的強勢。
“我哪次回來雜誌上不都是你摟著嫩模,女明星的照片?你玩女人就可以?我和別的男人吃頓飯就不行?”
林盛夏今日說的這句話若是放在顧澤愷任何一個女伴身上對他來說都是無所謂的,獨獨隻有林盛夏,顧太太不可以!
“我不過是同她吃了頓飯,你吃味了?”
顧澤愷緊盯著那張姣美皓白的小臉上,林盛夏的臉上很少會有冷靜之外的表情,而此時此刻躺在床上用手肘撐起自己身體的女人無疑是美的。
林盛夏的眼底閃過嘲弄。
她?她是誰?她是蘇暖!五年前被顧澤愷放在心尖尖上疼寵過的女人,那個五年前為了一場莫須有的死亡差一點將她逼到絕境的女人!
“我不過是同元牧陽吃了頓飯,你也吃味了嗎?”林盛夏唇角冷笑著,卻見顧澤愷突然的-逼近。
“也?”
“還不承認你吃醋了。”
顧澤愷心裏的陰霾像是迅速的轉移,心口處有什麼豁然大亮,林盛夏很少有這麼失言的時候,恐怕真的是被自己逼急了。
林盛夏眉心裏劃過一絲惱怒,剛才那個‘也’字不就變相的向顧澤愷證明了自己吃醋的事實?
“對!我是吃醋了,那麼你呢?”林盛夏突然開口,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想要在顧澤愷的臉龐上找尋到蛛絲馬跡!
反倒是顧澤愷沒有想到這一次林盛夏這麼大方的承認,手掌微微一頓。
“我看到你同蘇暖在一起,我不舒服!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林盛夏如水般沁涼的眸子就這樣的看著顧澤愷,與那雙闃黑的瞳孔相互對視著,她嚐試著將自己的情緒告知他,他會給自己怎樣的答複呢?
顧澤愷的瞳孔內閃爍了下,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的陰鷙起來,下頜微繃著,神色看起來有些不悅。
“蘇暖,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對她有責任,有愧疚,既然她現如今回來了,我是不可能不管她的!”
不知過去了多長的時間,林盛夏聽到顧澤愷的聲音在她的耳邊低聲的開口,略顯沙啞的語調帶著令人心碎的內容,讓她的臉色越來越差。
在這個男人的心裏,蘇暖永遠都是放在第一位的不是嗎?五年前自己就已經清楚的了解到這樣的事實,剛才她怎麼會那麼不自量力的開口說她因為蘇暖的存在覺得不舒服?
“那麼我呢?”心裏叫囂著自己不要在自取其辱了,可林盛夏還是忍不住的將這句話問出了口。
他們已經在一起生活五年了,她所追求的不過就是可以這樣一直平平穩穩的生活下去,難道連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顧澤愷都不能夠滿足自己嗎?
此時的顧澤愷已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那雙幽深的瞳眸驟然的變冷。
“隻婚不愛,你忘了嗎?”顧澤愷薄唇微啟,輕聲吐出來的話令林盛夏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開來。
她五年全心全意的陪伴!五年生死不離的相隨!卻還是不能夠讓這個男人高看她一分?
“我們有糖糖,我是不會離開你的!林盛夏,除了愛情,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見到躺在自己身下的林盛夏驀然渙散的眼眶,顧澤愷的心驚了一下。
“你愛我嗎?”林盛夏卻輕聲細語的開口,她突然覺得自己身體裏麵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點的死去。
她看著顧澤愷,做著掙紮。
“我們之間不僅僅有蘇暖的問題,還有我父母和你母親——”顧澤愷低啞的聲音很殘忍,卻也有著避重就輕。
“你愛我嗎?”林盛夏像是沒有聽到他之前說的那些話,隻是執拗的詢問著這個問題的答案。
“當初是你拿孩子要挾我結婚的,林盛夏!”
顧澤愷硬是不回應林盛夏的那個問題。
他的心裏有個疙瘩,愛情應該是轟轟烈烈的,不應該像是自己與林盛夏這樣,他們太過於平淡,平淡到就算是自己的生活裏沒有她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