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愷回來的時候,偌大的大廳裏隻開著一盞壁燈,林盛夏不知去向。
他的心裏頭莫名的緊張起來,快速的向著臥室的方向走去,英俊的臉上絲毫的表情都沒有,涔薄的唇瓣抿的緊緊的,整個臉部的線條鋒銳而又冷酷。
猛地將房間的大門打開,將衣櫃的推拉門拉開,直到看到依舊安靜躺在角落內的行李箱時,這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還好顧太太這次沒有一生氣就準備離家出走!
脫了西裝外套隨意的扔到了床上,卻並沒有意識到有什麼東西順著口袋咕嚕咕嚕的滾了出來,落在床底下。
沒有顧太太的家,似乎有些空蕩蕩的,顧澤愷一邊解著袖口的水晶扣一邊想,不知道她卻哪裏了?
與此同時,林盛夏卻在看著元牧陽認認真真的幫她在指甲上塗著指甲油,他就這樣當著她的麵微微頷首,仔細的用修長的手指拿捏著柄端細細的推開塗抹著,微抿著唇像是在完成著一件大案子來看待。
其實林盛夏的指甲形狀並不怎麼好看,薄薄的一層還很柔軟,就連去美甲店都沒辦法修剪出一個很好看的形狀來。
林盛夏慢慢的思索著什麼,空氣裏有一股淡淡指甲油的味道彌漫著。
“林盛夏,你有夢魘麼?”元牧陽一邊塗著,一邊開口似在跟林盛夏聊天似的。
林盛夏的手指輕顫,不明白元牧陽這樣問的目的是什麼。
“我有夢魘,我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到一個女孩子生生的被人拔掉了指甲,可她愣是倔強的一聲都不吭,她的眉眼我記憶的清楚極了,明明疼的狠了,就連額頭上的冷汗都滾滾的落下,可那眼神那眼角眉梢的姿態,我從來都沒有忘過!每天一睜開眼睛,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元牧陽輕聲的開口,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的吹著林盛夏的指甲,似乎是想要讓指甲油快一些幹透!
林盛夏聞言猛然間的將自己的手指從元牧陽那裏抽回來,眼角眉梢間帶著恐懼,就連手指都緩緩的顫抖了起來。
元牧陽的話讓她隱藏在記憶深處許久的記憶驀然的回籠,那尖銳的疼痛與血腥的味道像是回放般的在她眼前劃過。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什麼夢魘,什麼被拔掉指甲,我看你是瘋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林盛夏急促的開口,臉上的表情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冷靜,紅色的披肩掉在地板上麵,她甚至沒有彎腰看一下,隻是快速的向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或許是走得急了,她甚至還差一點跌倒。
這一次元牧陽卻沒有出手阻止林盛夏,隻是慢慢的將指甲油擰緊,深諳的眼底劃過一絲柔情,他就知道這個指甲油的顏色適合林盛夏。
真的是——
好看極了!
林盛夏快速的走在昏暗當中,她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手指,沒有了往日裏的冷靜,烏黑的發隨著她急速向前快走的動作在身後四散開來,像是一朵黑色大麗花般的美麗。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生生的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林盛夏低著頭看著自己手指,指端上的指甲因為塗著珍珠粉的指甲油看起來不複以往的脆弱難看。
雪白的貝齒緊咬著下唇,她隻覺得通體冰涼,原本以為那些過去都已經忘記了,可是元牧陽剛才似是而非的一句話卻徹底的將她的偽裝給打破。
那些痛苦的記憶太黑暗太痛苦了,以至於這麼多年來就連林盛夏自己都排斥著想起,扶著門口的雕花門欄,林盛夏拚命的幹嘔了起來——
她仿佛聞到了黑夜當中彌漫著的血腥味道,鐵鏽般的竄進了她的鼻息之間,讓林盛夏重新回到了夢魘之中!
夢魘!對!那個詞就是夢魘!
這麼多年來都揮之不去的噩夢,不是夢魘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