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愷低醇的嗓音不難聽出他深沉內斂的性格,就算是最開始在見到那一幕時他的心裏有著憤怒,可到了醫院等待著蘇暖做完檢查的這段時間,有些事情卻在心裏逐漸清晰起來。
“澤愷,現在受傷的人是我!林盛夏差一點把我打出腦震蕩來,你現在就用一句不論她殺人放火都有你給她撐腰就想要擺平我?什麼時候開始你對我這麼的無情了?”
蘇暖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蒼白的小臉上遍布著柔弱的情緒。
顧澤愷緩慢的抬起頭來,鋒銳的下頜繃得緊緊的,他用著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向蘇暖,這張五年前自己愛的瘋狂的一張臉,可現在回想起來,那種連自己真麵目都不能夠對她表現出來的感情,真的就是愛麼?真的就是自己渴求的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
仰或是,愛情必須就是轟轟烈烈的麼?
“當初我救了你,甚至——甚至還把我的第一次給了你!我們有過那麼多的回憶,難道就比不上你和林盛夏在一起的五年麼!”蘇暖憤怒的開口,因著激動,就連頭都有些暈眩了起來。
顧澤愷一時之間沉默了,這是他壓在心裏最不能夠過去的橫溝!
顧太太今天的行為,實在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當他親眼看到林盛夏施-暴的畫麵時,腦海裏麵首先想到的並不是蘇暖的傷勢,卻滿心滿眼的都是顧太太有沒有事,這樣的念頭讓他對眼前的女人無比的愧疚!
“那今天的事,你想要怎麼解決才願意撒手?”顧澤愷冷靜的開口,伴著蘇暖最為熟悉的低沉嗓音,說著讓她痛徹心扉的話語!
“我要讓你用林盛夏今天對付我的手段,來對付她!你隻要願意,今天的事情我大可以不追究,也可以不報警!”
蘇暖眼眶裏的淚都要被逼出來了,她怎麼都想不明白這五年來林盛夏用著什麼手段竟然讓顧澤愷對她這麼的看重!
“絕對不可能!”
顧澤愷斬釘截鐵的說著,眼神漠然的落在蘇暖的臉上。
“那你就讓我看看你能夠為她做到什麼樣的地步啊!”
蘇暖大聲的喊了出來,五年前顧澤愷不是討厭林盛夏到要死麼!他不是提起林盛夏這三個字就麵沉如水麼?為什麼現在他竟然可以為了林盛夏寧願讓她受委屈?
卻見顧澤愷麵不改色的從車內置物箱中找出把瑞士軍刀來,在修長手指間來回轉動著,幽暗深邃的瞳孔內不知在想些什麼,他隻是盯著剛才打過林盛夏的那隻手,似乎現在那上麵還殘留著林盛夏皮膚的餘溫!
蘇暖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道顧澤愷到底是要做什麼,蒼白的小臉帶著驚駭。
顧澤愷整個人平靜的一點表情都沒有,突然之間他涔薄的唇就這樣微微的笑了,蘇暖卻是眼睜睜的看著顧澤愷手掌開始攥緊了鋒銳的刀芒,用著打過林盛夏的那隻手,緊緊的!
殷-紅的鮮血順著指縫間流淌了下來,一滴滴的墜落在座墊上,蘇暖害怕的睜大了眼睛。
親眼看著刀刃化開顧澤愷的皮膚,滲透進他的肉裏麵!
林盛夏坐在車裏麵,油箱之前在來的時候就已經警報了,剛開回沒多久便徹底在路上停止了下來。
她安靜的看著後視鏡裏自己的臉,那紅腫的程度比她想象中的要淺,隻是那巴掌在揮過來的時候牙齒磕破了唇角,血跡早就淺了。
外麵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車內空調戛然而止的那一瞬間悶熱無比,抒情的音樂卻還響在她的耳邊。
她趴在方向盤上,纖細手上的鑽戒隔著劉海刺痛了林盛夏額頭的皮膚。
林盛夏比誰都清楚今天的事情她做的確衝動了,按照往日她的脾氣理應先找到證據在一舉攻破的,可她就這樣硬生生的將蘇暖拽來。
可是,如果她事事都能夠那麼理智的話,那還算是個人麼?
不過就是具行屍走肉的機器罷了!
打開車門,削瘦的身體猛然間的衝了出去,她站在空蕩蕩的馬路上淋著雨,套裝淋濕貼合在曼妙的身軀之上。
此時的林盛夏就像是抹孤魂似的留在原地,任由雨點砸落在自己的臉上,生疼生疼的,像是刀子劃過皮膚似的——
突然,她撥弄下手指上的戒指朝著曠野處狠狠的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