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夏隻覺得四周的空氣都靜默了起來,隻能夠聽到自己心髒撲通撲通跳動的聲音。
“因為這些新聞年代實在太過於久遠,如果不是我今天無意間圖書館翻到的話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發現的。”
葉以寧的聲音再度傳來,林盛夏再度低頭看著那份影印件上略顯模糊的字跡,這篇報道上清楚的將當年林盛夏母親出事的座駕放大了出來,盡管車牌被馬賽克擋住,但林盛夏依舊一眼便認出。
那輛車的的確確是自己母親的沒錯!
“這個記者趕到現場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你母親的車子還處在發動的狀態,甚至就連鑰匙都還插在上麵,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要到別墅內跟人偷情的女人所應該做的事!”
“可是很明顯,沒有人將這個記者的話放在心上,不然這樣的細節到現在不可能沒有被發現的!”
林盛夏微斂著長長的睫毛,那雙幹淨清澈的眼睛此時變得黑沉沉的,有一種讓人心驚膽戰的味道。
麵色雖有幾分的陰鬱,但總還算是平靜的。
“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夠找到這個記者!”林盛夏的語調在平靜不過,纖細如玉的手指輕撫在影印件上,凝白的皮膚上沾染了些許的油墨。
汙垢像是她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壓得她沉甸甸的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突然,林盛夏的手指一頓,眼神落在影印件上的某一處,那裏有一張事發當時的現場照片,都是接到通知第一個趕到現場的社會線記者拍攝下來的。
不同於以往的記者將注意力停留在事發現場的建築物上,這名記者拍攝的照片卻反其道而行的落在了周圍圍觀的群眾上。
每個人的表情都帶著看熱鬧或者劫後餘生的感歎,唯獨人群裏的一個人卻跟旁人不同。
隻是很可惜,剛才林盛夏手指無意的一抹,竟然將原本就模糊的油墨打印弄得更是看不清晰,雙眼微微的眯起,在心裏下了個決定。
“以寧,我要去圖書館看這篇報道的原件,你帶我去好不好?”林盛夏將手裏的複印件對折再對折,直到不能夠折疊為止,她才用著刻意壓低的冷淡語調開口。
“好,XX時報雖然不是T市發行量最大的報刊,但至少現在都還在運營當中,你們愷夏企業不也跟對方有廣告聯係麼!憑著這一點,隻要等下我們找到那個記者的名字,就可以去編輯部調取當年任職的職員名單,我總覺得整件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葉以寧烏黑的眸蘊著凝重,她覺得今日能夠讓自己發現這篇文章是天意,雖然隻是個細節,依舊讓人疑竇叢生。
林盛夏卻沒有葉以寧這麼樂觀,當年這件事情鬧得滿城風雨,稍有點風吹草動旁人都是知道的,更何況當時網絡並不像現在這般的發達,隻能依靠每日發行的報紙來獲取訊息。
報紙上的隻字片語當然不能滿足人的好奇心,有好事之徒以訛傳訛最終編排出了林盛夏母親與顧澤愷父親偷情,被顧澤愷母親發現之後羞愧萬分,這才縱火傷人的段子。
而這樣的傳聞像是滾雪球似的越來越大,被說的越來越像是真的。
可一切,都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林盛夏事後才知道,是顧氏啟動了一級媒體幹預,可明明他們能夠在流言蜚語剛剛冒頭的時便將它們扼殺在搖籃中,卻偏偏要等到流言一邊倒的將林家壓垮之前才出手,不得不讓人覺得耐人尋味。
而這份報紙發行量在當年來說應該是不小的,不然也不會維持到現在,可是這樣放在頭版頭條上的報道並未引起旁人絲毫的關注,這實在是太讓人感覺到奇怪了。
恐怕,事情的來龍去脈隻能夠在找到這個記者時才能夠弄明白!
現如今,是先要找到這個記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林盛夏精致的眉目間微微蹙起好看的弧度,她總覺得自己的母親被潑了髒水好似是被連環設計了,有些見不得台麵的東西也因著母親與顧澤愷父親的去世而徹底的被湮滅。
她有——那個能力去將這些事情挖掘出來麼?
林盛夏不知道,可她卻不能夠放任不管被推到自己麵前的疑問!
優雅的休閑會所內,有幾間是專門為金卡VIP顧客特別開設的房間。
環境隱蔽,還特別在門口設置了巨大的綠植盆栽,是商務談話休閑偷情的最佳去處,也正是因為這麼貼心的設計,此間休閑會所的會員基本全是T市內的達官顯貴。
雅竹間內,唐淮南幽深的瞳孔落在房間內的竹製擺設上,欣長健碩的身形落在沙發內,修長的手指端著茶杯細細的品嚐著茶水的回甘回韻。
他要等的人,很快便出現了。
這是蘇雲玉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地方,走進來的時候一直畏畏縮縮的,生怕將走廊內昂貴的擺設給碰壞,就連服務生看起來都要比她更大方。
那種小市民的感覺從骨子裏透出來,遮也遮不住。
雅竹間的門從外麵被打開,唐淮南連頭都沒有回一下,隻是手指的動作微微凝滯了一瞬間,片刻恢複正常。
門闔上,蘇雲玉局促不安的走到唐淮南的對麵坐了下來,她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會緊張,或許是心底對他的愧疚,又或者是壓抑在心裏的那些秘密。
“這個長命鎖還是你百日的時候戴在脖子上的,我今天給你帶來了,淮南你主動要見我,我還真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蘇雲玉揉搓著雙手略微有些鬆弛的肌膚,之前她的生活環境很差,又病了那麼多年沒有受到很好的照顧,人自然顯得憔悴。
她匆匆忙忙的從隨身的包中將長命鎖取了出來,放在茶幾上,發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