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很涼,透過寬大的落地窗傾灑了進來一片。
林盛夏還維持著趴在他胸膛上的姿勢,看著他涔薄的唇瓣扇闔著,聲音越發的微弱,就連原本緊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也漸漸的消退了去,待到牽製著她的力道消失後,林盛夏雙手撐在顧澤愷身體兩側直起了身體,鮮紅的裙擺上已經因著剛才的拉扯有了褶皺,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動作微微的停頓下來。
姣美的臉龐沉浸在傾灑進臥室內的月光裏,清冷淡然的好似什麼情緒都沒有,纖長的睫毛上沾染著光暈,與小巧耳垂上碎鑽璀璨形成鮮明呼應,柔滑的發絲自然而然的滑落頰邊。
美眸淡淡的凝視著陷入沉睡中的男人,他的睡顏依舊很俊美,許是做了什麼夢眉間全是褶皺,呼吸間全然都是威士忌獨有的酒氣,孩子氣似的將側臉埋入到深色的枕頭內,眼角被壓出絲絲皺紋。
“後來,他開車回來的時候肩膀上有三個槍擊的血窟窿,一直療養了三個月才完全恢複的!”林盛夏的耳邊驀然的回憶起之前顧允兒曾經說過的話,淡漠的眼神經由顧澤愷的睡顏,逐漸的滑落在他套著襯衫的健碩身軀之上。
房間裏很安靜,安靜的甚至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可以聽的一清二楚,林盛夏扇動著長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是很快她便有了動作。
蔥白如玉的手指向著顧澤愷深色襯衫的前襟伸去,水晶扣在她的手指尖慢慢被解開,露出裏麵結實的古銅色肌膚,黑色的寬字背心套在繃緊的肌肉上,胸膛隨著呼吸起伏不定。
林盛夏手部的皮膚很白很細膩,落在古銅色的肌膚上更為顯眼,男人脖頸上的通透玉佛被細細的紅繩係著,那紅色竟莫名的刺痛了她的眼睛,那是曾經的自己親自給他戴上的,那個時候的她還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隻希望這尊玉佛能夠保佑他平安歸來。可是當她滿心歡喜的去邊境找他想要將自己懷孕的消息告訴他的時候,卻發現元老自己的丈夫竟然為了保護蘇暖而身處險境。在她拚了命想要將他換回的時候,他卻選擇讓蘇暖先離開。
這的確是一個男人的選擇,可是他卻從未在意過她這個做妻子的感受。
林盛夏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安靜的向著梳妝台走去從裏麵取出把剪刀重新回到顧澤愷的身旁,動作極為緩慢輕柔的將剪刀的刀刃打開,隻聽到在細微不過的哢嚓一聲,那係著玉佛的紅線就這樣斷了。
這是她送給顧澤愷的,自然也隻有她有權利收回。
將玉佛捏在手心裏,林盛夏淡然清透的眼眸就落在顧澤愷身上。
他睡得極為不安穩,房間內的溫度明明很適宜,他的偉岸身軀卻在下一刻蜷縮成了一團,被解開水晶扣的襯衫就這樣淩亂的披在身上,隨著他的動作露出古銅色的大片肌膚,自然也露出了肩膀處的傷疤,三個槍傷留下的白色圓形疤痕在左肩胛骨處交錯的排列著。
可這時,林盛夏已然轉過身去,竟是再也不去看他,自然也就錯過了這一幕。
“顧澤愷,沒有人會一直在原處等你,或許我也會愛上別人也說不準。”林盛夏沁涼幽幽的聲音在略顯空蕩的房間內響起,熟睡中的顧澤愷像是有所感應似的緊蹙起眉峰。
夜涼如水,竟是灑落一地的憂傷。
顧家老宅書房內,顧弘文帶著老花鏡正在端詳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照片內的女子極為的美麗,落霞似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充滿光澤的三千青絲自然的垂落在身體的兩側,淺色的唇微微勾起淺淺的夢幻笑容,姣美動人的臉頰泛著瑩潤的光澤,羞怯的在頰邊飛起兩抹紅潤的光澤。宛如白玉般的手指置於小巧耳垂旁,另隻曲起的臂環間還有本硬皮的書,溫婉動人極為恬靜,合歡樹下散裝的花型縈繞在她身側,全然被拍攝這張照片的人捕捉到,整個場麵就像是一副如夢如幻的畫作一般。
顧弘文滿是眷戀的將照片翻過來,女子娟秀的字體在照片的後麵驀然出現,淺藍色鋼筆水已經有些褪色,蘇紫二字赫然的呈現在他的瞳孔內。
“蘇紫啊蘇紫,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在為我的錯誤贖罪!我們的恩怨已經糾纏了三代人了,你說什麼時候才能到頭?”顧弘文布滿皺紋的手指在照片上來回的撫摸著,或許是年紀大了越來越愛回想起往事,他琥珀色的瞳孔越顯渾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