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充滿著怒與怨恨的情緒令聞者忍不住頭皮發麻,心頭發寒!
不僅僅是林盛夏怔住了,就連顧澤愷也有片刻的怔愣,他深擰著兩道劍般濃眉將幽深深邃的瞳孔落在中年男人的身上,殺人凶手這樣的指責讓他有些莫名其妙,雖然在邊境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可在T市自己不過就是一個商人而已,又談何殺人凶手一說。
原本想要衝進來的警察似乎察覺到氣氛的詭異,在高級警官的手勢下又退了出去,隻是中年男人的說法同樣勾起了他們的心底裏的好奇。
“我本來沒想要對付你的……”中年男人踉蹌著站起來,顧澤愷迅速的攬住林盛夏的肩頭將她帶到自己的懷中,鷹隼般的瞳孔就這樣緊緊的盯著他沾滿鮮血的臉,沒有絲毫的鬆懈。
背部被硫酸潑到的傷口因為剛才的劇烈動作徹底的崩裂開來,薄薄的襯衫被猩紅色的液體給打濕,這一切均被特殊材質玻璃外的警察看在眼裏,可林盛夏卻因為被顧澤愷死死護在身邊並沒有看到。
林盛夏神情複雜的凝視著跌坐回木椅內的男人,剛才那句話他是對自己說的,而他臉上的表情莫名的觸動了她內心最深處的記憶,當初林毅雄瀕死之前,曾經也用過那樣的眼神凝視自己。
“本來還以為林盛夏你是下堂妻,沒想到劇情峰回路轉你竟然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他還真是疼你,連硫酸都能幫你擋下來,還真是笑話……像是這樣的魔鬼竟然也有人性,竟然也有想要保護的人!你說這笑話好笑不好笑?”中年男人笑著笑著渾濁的眼眶當中淌下淚水,或許是不想要讓讓仇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他粗糙的大手胡亂的抹著臉,卻不知道血跡混著淚水卻更顯不堪。
林盛夏的身體還倚靠著顧澤愷結實的胸膛,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這個中年男人心底裏的苦楚,卻見他再度點燃了一根廉價的煙草湊到唇邊,手指哆哆嗦嗦的,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中年男人像是也感覺到自己的手指不受控製,趕忙從口袋裏想要掏出什麼,白色的藥瓶從他的褲口袋裏滾落了出來,細碎的聲響過後那藥瓶滾落在了林盛夏的高跟鞋前。
她半蹲下身體將那藥瓶撿了起來,卻在看清楚上麵字跡的時候手指一頓,她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啡,癌症三期止痛劑。
向前走了兩步將藥瓶放在了桌麵上,推到了中年男人的麵前,他也沒有什麼猶豫,從裏麵掏出一顆扔進了嘴裏,就著桌麵上的湯喝了下去。
“肝癌,晚期。”沒等林盛夏開口問,中年男人自己倒先說了,如果不是因為患了這病,他也不會決意的要實施自己的報複計劃,畢竟當年考上師範選擇化學專業並不是為了日後要報複社-會的。
林盛夏沉默了,雖然從開始見到中年男人蠟黃的臉與他一直用手頂著肝髒位置的動作就能夠猜測到他的身體有問題,但聽他這麼說,心裏莫名的有些沉重。
“我知道自己的大限快到了,所以決心同歸於盡,本來我是想要寄自製炸藥的,反正你們愷夏的保安部分形同虛設,我說我是快遞就讓我上去了!”
“那些潑油漆的報紙還有被切了頭的雞都是你送來的?”顧澤愷的聲音重如磐石,極為低沉,自從那隻斷頭的雞被送來的當天就發生了高空拋擲硫酸瓶的案件,時間也相當的吻合。
“不錯都是我送的!你應該慶幸我改變了主意,不然你早就死了!被炸的粉身碎骨死狀奇慘無比!”中年男人的麵部猙獰,沾染著鮮血的頰邊更顯可怖。
“理由!想我死的理由!”顧澤愷簡單明了的開口,空氣中流淌著一種惶惶不安的冷意,甚至壓住了審訊室內中央空調送來的熱風。
“想你死的理由?你竟然連我想你死的理由都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到底視人命為什麼?草芥嗎?你不是想要一個理由麼?好……我給你!就因為你害了我的女兒!”
中年男人憤怒的用雙拳砸著桌麵!發出劇烈砰砰的聲音!雙目大睜,眼珠好似都要蹦出來似的,就這樣死死的盯著顧澤愷的臉!
“你說他害了你的女兒?難道你的女兒是蘇暖嗎?”林盛夏沒來由的說了這麼一句,房間內陡然間陷入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