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夏站在樓梯口,不過瞬間就已經能夠看到顧澤愷背脊的弧線僵直起來,他有片刻的沉默,不過很快便又冷諷的輕笑出聲。
顧澤愷背對著林盛夏,大掌還扶在雕花鏤空的樓梯扶手上麵,高大身影在身後無限被拉長,他踱步下最後兩層樓梯台階,冰冷卻又帶著不容忽視威嚴的聲音同時響起。
“得饒人處且饒人?好一個得饒人處且饒人!”男人唇角的笑意壓迫感十足,剛剛給小黃豆洗過澡的手很幹爽,甚至是涼的。
深邃的眸子轉而變為鋒利隨即又轉為落寞,不過很快便又恢複以往的狀態,這一切都是在很短時間內完成的,就連站在他麵前的管家也沒有注意到這點。
“爺爺不顧我的意願執意要將我名下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分給唐淮南百分之三十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他當著唐淮南的麵教訓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我受傷嚴重躺在醫院裏等著他去看我最後卻放了我鴿子他有沒有想過我?這單生意可是唐淮南他自己從愷夏手裏搶走的,他沒有那個能力還想要打腫臉充胖子,自己消化不了跟我有何幹係?”
偌大的大廳內顧澤愷的聲音甚至還帶著回響,空氣中似乎有危險的味道在逐漸的凝結,而這一切的變化都被林盛夏收入到眼底。
“少爺,你太偏執了。”老管家深深的凝視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顧澤愷,他可以說是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那種骨子裏的倔強與就算受了傷也憋在心口的勁兒才從小到大一點都沒變過。
“回去轉告爺爺,我顧澤愷想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止,就算是他也沒有那麼大的麵子讓我改變初衷!唐淮南不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麼?那就讓我們來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夠平安度過這次的難關!”
顧澤愷低醇的嗓音裏夾雜著危險的氣息,漆黑的眼眸裏沒有正常人該有的情緒,他說完沉默的看著老管家,送客的意味在明顯不過。
老管家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隻是看到顧澤愷的表情終究還是化為低沉的歎息,隨後將隨身帶來的餐盒放在了桌子上。
“老宅裏的阿姨辭職準備回家養老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她做的東西,所以在臨來之前給你帶了一份。”
老管家說完這句話之後便起身離開了,徒留下沐浴在日光當中的顧澤愷形單影隻的站在大廳裏,林盛夏安靜的站在樓梯口看著管家離開後顧澤愷繃直的背影,有種孤獨的落寞在空氣裏湧動著。
不知道就這樣過去了多久,林盛夏慢慢的走下台階,她身上還穿著剛才的那套衣服,寬鬆過大的領口露出肩部大片的肌膚,前襟還帶著水漬的痕跡。
她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越過顧澤愷徑直的走向玻璃茶幾,將那飄香的餐盒打開,淡淡的醋溜香頓時有種令人胃口大開的感覺。
“我餓了,過來陪我吃點東西?”林盛夏的聲音淡淡的,並不刻意,也沒有說些安慰的話語,她如同往常一樣清冷眼神看向顧澤愷,小手將餐盒一層層的打開放在桌上。
顧澤愷欣長高大的身軀依舊站在原處,不過也沒有沉默多久隨後在她軟香的身邊坐了下來,他額前的黑發並不像是往常去公司那樣整齊梳在腦後,反而是隨性的任由它淩亂著,這樣的顧澤愷少了平日裏在公司的成熟沉穩,多了絲年輕的味道。
林盛夏也不管他,隻是從餐盒裏抽出碧綠色的精致筷子,簡單的夾了些菜湊到他涔薄緊抿的唇邊。
“張嘴!”
顧澤愷如墨的眼神落在她凝白的臉上,如她所願的張開了嘴,熟悉的菜香味占滿了口腔,反觀林盛夏卻繼續用著給他夾菜的筷子挑起家常菜放入口中, 那是很細微很親密的舉動,卻奇異的衝散了顧澤愷心裏剛才因著老管家前來的不悅情緒。
“顧太太,答應我,永遠別再離開我!”突然,沙啞磁性的男性嗓音在林盛夏的耳邊響起,她手裏的動作驀然一頓,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她允諾的事情一定是能夠做到的事,做不到的她也從來都不會胡亂答應,顧澤愷有力的手臂環繞在她肩頭之上,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露在外麵的肩部皮膚。
林盛夏的視線緩緩的落在剛才被她插在玻璃杯中的單支玫瑰,那麼鮮紅嬌豔的花朵安靜的呈現著它的美麗。
她一直都保持著沉默,而顧澤愷也隻當她是默認了,擁著她溫暖卻又削瘦的肩頭,心底的冰層慢慢的融化著。
世界之大,有她的地方才是家。
此時的唐淮南卻麵臨著焦頭爛額的窘境,隨著文物保護工作者在顧氏門前靜坐抗議的消息傳出,T市當地的文物局也介入進這件事情裏來。
顧氏這邊的態度是先破土動工,如果真的有損古跡建築或者是挖掘到古墓等再通知文物部門來處理,可這樣的答複很明顯不能夠令文物局的工作人員滿意,按照有關的文物法規,一定是要先進行勘探才能夠挖掘,如果一旦挖掘到文物,那就已經相當於是破壞了。而前期勘探的費用還全部要由顧氏承擔,幾千畝的土地上要用到幾百萬元的前期勘探費用,這對於以利益為先的企業來說更是天方夜譚的事情,唐淮南更是直接放話說,就算是他們付得起這筆勘探費也消耗不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