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那邊已經結案,按照意外事故來判定,我找了兩具屍體來頂替你與元牧陽,現在所有人都以為你們死了!”沐浴在陽光下的喬胤絲毫沒有減損半分周身的戾氣,他麵朝著病床的方向昂藏在單人沙發中,深諳的目光落在不遠處,房間內的儀器依舊滴滴答答作響著。
原本陷入深度昏迷狀態的顧澤愷兩天前剛剛蘇醒,俊逸的臉龐蒼白如紙,似乎還帶著死氣般的暗青,憔悴的容顏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他的身上有很多線連著旁邊支架上的金屬儀器,此時的他還必須要繼續倚靠著這些儀器才能活下去。整個人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隻有在聽到喬胤所說的話時好半天才眨了下眼睛,而這已經是他現如今最大幅度能做的事情了。
“元牧陽傷的比你輕,不過他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就在你旁邊的房間。”喬胤深深的凝視著顧澤愷削瘦虛弱的臉,過了半響後開口,盡管他現在連元牧陽這三個字都不想提起,但他畢竟是顧澤愷用命換回來的,強大的爆炸衝擊波令顧澤愷受了很嚴重的內傷,能夠從死神手裏將他搶回來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奇跡,饒是他現在還不能說話,可喬胤也不強求其他的,身體的恢複畢竟是需要個過程的!
顧澤愷略顯疲憊的緩緩閉闔上眼睛,倨傲的下巴處湛清的胡渣密密麻麻的布滿,腦海裏卻浮現出林盛夏淚流滿麵的模樣,他左心房的位置隱隱作痛,卻隻能無能為力的躺在床上接受進一步的治療。他知道自己傷的很嚴重,在將林盛夏交給喬胤之後他獨自麵對著元牧陽,他就那麼麵無表情的望著自己宣泄著他對自己的恨意與憤怒,房間內的汽油味濃重,而他最後的記憶就隻停留在元牧陽點火的一刹那,自己飛奔過去將衝動的他一把扯住向著破木屋的外麵奔跑著。
至於後麵到底發生了什麼,顧澤愷的印象已經模糊了很多,甚至拚湊不出一個完整的畫麵。
“顧,既然你已經醒過來了,我是否能夠告訴顧太太你沒死的事情?”喬胤左腿交疊在右腿之上,冷峻的麵容上沒什麼表情,問題也很直接,他並不準備將顧氏與元氏的那些事情告訴他,糾纏了兩個禮拜的時間,顧氏已經呈現出死態,盡管顧弘文還不死心的想要與元氏糾纏,但現實卻比他想象中的殘酷許多,喬胤隨時都準備收網,隻等待著元霑以為自己快要贏得全局的瞬間!
顧澤愷倏然重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他死死的盯著喬胤,用盡全身的氣力幾不可聞的搖了下頭,他不能夠讓顧太太見到自己現在的這幅模樣,如果在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夠完全康複之前,他不能夠接受這樣一個不完整的自己回到她的身邊給她帶來更大的負擔!她跟著自己已經吃了那麼多的苦,他有什麼臉麵什麼資格讓顧太太在接著照顧自己?
“那個女人根本不會在乎你到底變成什麼樣,她隻在意你是否還活著!”喬胤的聲音低沉,他如何不明白顧澤愷心裏在想些什麼,隻是難免會覺得這對林盛夏來說是件不公平的事情。
顧澤愷的眼神落在旁邊的儀器上又重新看回到喬胤的臉上,那種更像是警告的視線令喬胤終於歎了口氣,見他這樣,顧澤愷重新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在旁人看來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對他來說卻很困難,而這樣的認知令一貫驕傲的顧澤愷更是心裏承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打擊。
他寧願讓林盛夏暫時相信自己是死了,也不願意讓她沒日沒夜的照顧自己,顧澤愷知道他這樣的想法到底有多麼的自私,可這輩子就讓他在這樣自私一次,隻要一次就好!他的顧太太值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若是自己隻能是個瑕疵品,那顧澤愷寧願讓林盛夏相信自己死了,也好過讓她照顧自己一輩子!
顧澤愷緊閉著眼睛,就像是已經再次熟睡,可眼角壓抑的濕潤卻讓人心疼不已。
他在昏沉的夢境裏顛沛流離著,明明避風港就在不遠處,卻遲遲不敢靠近!混亂迷離的夢境像是穿梭時空,令顧澤愷分不清楚哪些是已經發生過的,哪些是他臆想裏的。那個夢境裏臉上沾染著鮮血的小女孩,那個迎新晚會上的偷吻,那淡淡的香氣……
房間裏,監測儀器依舊滴答滴答規律的作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