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院長,各科的考核……”院長助理敲了敲門進來,話還沒說完便被沈晟勳用手勢打斷。
“我知道了,先放在這裏。”
很快,院長室裏再度恢複了安靜,片刻後沈晟勳從口袋裏取出鑰匙,將常年鎖住的那個抽屜打開。
細碎的聲響過後,那個被以訛傳訛稱為神秘抽屜的被拉開,裏麵空蕩蕩的,僅僅放了個紅色絨盒,就是金店內會用的那種。
啪的一聲打開,絨盒內有兩枚戒指安靜的躺在裏麵,是五年前的老款式,雖然常年見不得光,看起來卻依舊亮的耀眼。
沈晟勳寡薄的唇因著缺水而有些幹裂,修長手指輕撫著戒指,這是五年前結婚前買的,一直被鎖在抽屜裏,誰也沒說。
葉以寧消失的這些日子裏,他終於發現,原來一個人想要隱藏起自己竟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更何況平日裏的自己根本不去關心她喜歡去什麼地方,甚至在他被逼無奈打電話去殯儀館時,他這個做人丈夫的才知道,原來早在傳單那件事情發生後,葉以寧便主動提出辭職了。
而她原來住的套間,鄰居雖說前陣子見到葉以寧回來過,可這段時間卻又沒再有動靜了。
茫茫人海,他竟真的不知道還能去哪裏找她……
他做人那麼失敗,就連做人老公也是不合格的,自嘲的笑著,將身體倚靠在輪椅背上,閉著眼睛歎息……
事實上,如果說沈晟勳的這幾天並不好過,那麼葉以寧也同樣是如此。
盛夏父親突如其來的離世對她造成重創,顧澤愷此時人還在邊境,葉以寧問林盛夏她也不願意多說,後事的事情忙前忙後,T市的媒體更像是瘋了似的將之前盛夏利用孩子來威脅顧家同意婚事的事情抖了出來。緊接著葉以寧隨後又知道了盛夏懷了第二胎的事,一件接著一件的爆炸性新聞令她暫時沒有時間來思考自己的婚姻問題。
隨後顧澤愷雖然回來了,但盛夏對他也徹底失望,甚至連林毅雄下葬的事情也不願對他多說,葉以寧一邊忙著準備支教的各項準備,一邊幫著林盛夏處理葬禮的事宜,短短幾天裏已經暴瘦幾公斤。
墓園裏,顧澤愷的意外到訪令葉以寧先行離開。
離開墓園後,葉以寧直接去了之前幫她接診闌尾炎的醫院,之前因著種種原因她選擇了保守的治療方法,可不知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又太累的關係,總覺得身體又有了些不舒服,她想要趁著離開T市之前動手術將闌尾切除,以防去了邊境後再有麻煩。
或許是之前就聯係過的原因,一切進行的很順利,她沒告訴任何人自己要做闌尾的切除手術,一個人去了醫院。
相較於上次來時的淒涼,這次葉以寧很是平靜,一個人等號,一個人辦理住院手續,什麼事情都是一個人去做。
自從將當年的真相說出口後,葉以寧就覺得自己真正意義上的輕鬆了許多,好像多年來背負的包袱被卸了下來,不用去管沈晟勳的喜惡,不用去在意葉教授對她的排斥與冷淡,人生第一次能夠活的這麼輕鬆,真的……太難得了。
手術後,躺在病房裏,身體的疼痛與不便令葉以寧的臉色看起來很是蒼白,臨床見她可憐,每次買飯時總會幫她捎帶份來。
在醫院住了七八天,葉以寧終於能夠出院,她經常會躲在洗手間裏看著腹部的刀口,用著手指輕撫在上麵,就像是輕撫自己無處安放的愛情。
她的闌尾,永遠都不可能在痛了……
夜晚,沈晟勳回到臨海別墅。
有隱隱約約的海浪聲傳進耳中,沒開燈的別墅裏四處都空蕩蕩的,就連他請來負責打掃的阿姨也離開了。
打開燈,修長無名指上的戒指明亮,沈晟勳沒有忘記將電視打開,有點聲音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孤獨,這幾天回來他莫名的養成了個習慣,推著輪椅在各個房間裏轉來轉去,似乎是想要找到葉以寧存在過的痕跡。
客廳、臥室、書房……最後是廚房……
他清楚的記得,她蒸梨水時滿屋子的香氣,他也記得那細白纖長的手指削著水梨皮的樣子,那時候的他心裏煩悶著她對於自己的淡然,可現在回想起來,沈晟勳卻突然明白了過來。
她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是有征兆的,就像是對他的冷淡,對他的疏離,隻是自己還沉浸在她永遠不會離開他的臆想裏……
在這世上,又有誰是無條件要必須等待著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