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做了置換人工關節的手術，我可以站起來。
——現在不是你站不站的起來的問題，晟勳，而是你配不配的問題！
葉德昌說話從來都是這樣的犀利，不愧是心理專家，專挑能夠刺痛他的地方猛戳，疼的他連呼吸現如今都覺得困難了。
叩叩叩的敲門聲從外麵傳來，將沈晟勳拉回到現實中來，他應了聲，而葉以寧的聲音很快從門外傳來。
“沈晟勳，你還好嗎？剛才看你好像身體不太舒服的樣子……”隔著門板，她的聲音聽的並不太清晰，卻已經讓沈晟勳覺得滿足。
“嗯，沒事，我就是累了想睡一下……吃飯的時候不用叫我了……”
清了清喉嚨，沈晟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門外的葉以寧說了句知道了，腳步聲隨後傳來，看樣子應該是走了。
坐在輪椅裏，他單手手肘撐在輪椅扶手上，眉心緊緊蹙著。
——葉教授不論怎麼說，以寧現在在法律上來說至少都還是我合法的妻子！
——我會在和她談的，隻要以寧同意，很快你們兩個人就不是了，更何況……我覺得以寧也有想要離婚的意思！
沈晟勳緩緩閉上了眼睛，疼痛與煩悶混雜在一起，焦灼著他……
吃晚飯的時候，沈晟勳果然沒下來，葉以寧望著一大桌子飯菜，簡單的吃了點便飽了，事實上她並不喜歡一個人吃飯的感覺。
上了樓，看見沈晟勳的房間似乎連燈都沒開，遲疑了下，走過去本想敲門，但怕他在睡覺，索性直接就將門給打開。
對流的風將她的發瞬間湧起，直到此時她才發現陽台的門沒關，而沈晟勳就這樣坐在輪椅裏，麵朝著海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啪的一聲，葉以寧剛剛把房間裏的燈打開，沈晟勳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別開燈。”
葉以寧沉默了片刻，隨後將燈依言重新關上，緩步走到沈晟勳的身旁，隱隱約約的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響傳來。
她坐到輪椅旁邊的藤椅上，有海風迎麵吹來，鹹澀的味道盈滿鼻息，她不知道沈晟勳到底在看什麼，就像是她不能理解現在他在想什麼一樣。
“還記得我抑鬱症最嚴重的那個時候嗎？”他的手自然垂落在旁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的，小指時不時的能夠碰觸到她的。
雖然不知道他這麼問的理由是什麼，可葉以寧還是點了點頭，她哪裏可能會忘記？
沈晟勳最嚴重的時候，甚至想到過自殺，那個時候他的腿還不像是現在這樣完全不能行走，當她發現時，他已經站在了陽台的邊沿。
“你從身後一把抱住了我，當時也是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時間，我當時在想……如果你不是葉以寧該有多好？”
不過一眼，沈晟勳就看穿了她回想起了什麼。
如果不是讓他又愛又恨的葉以寧該有多好？如果你沒有利用我隻是想要贏你姐姐多好？如果這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多好？
或許是在這裏吹得時間太長了，他全身都是冷冰冰的味道，小手指劃過她手背皮膚，竟不知何時劃到了她的小指處。
“如果我不是葉以寧，又該是誰？”她輕笑著，將視線落在很遠的海平線，直到此時葉以寧才發現沈晟勳能夠看這麼長時間的理由，這裏好安靜，遠遠的望著，就好像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沈晟勳半響沒說話，薄唇勾著，笑意卻未達眼底。
“以寧，我常在想如果當年沒有那場非典該有多好？如果沒有我現在還是那個健康的沈晟勳，我有很多能夠擁有你的資本，可現在……在你麵前的我赤裸裸的，一無所有！”小指慢慢勾住她的，難得，這次葉以寧並未像是往常似的拒絕自己。
葉以寧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沈晟勳似乎從和葉教授說完話之後就和平時不太一樣。
“葉教授跟你說了什麼？沈晟勳……他跟你說了什麼？”她很直接的問著，有種說不出來的怒意在醞釀著。
沈晟勳依舊沒有回答，隻是慢慢勾著她的手。
“以寧……是不是從很早以前，你就已經開始後悔嫁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