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頭受傷的野獸般痛苦,有鮮紅的血跡順著指縫流淌下來,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
“沈先生,太太離開的時候讓我委托給您捎句話,她說糖糖在法國,她要去陪盛夏,原話就是這樣的。”
傭人似乎是聽到了巨響聲,趕忙上樓來,將剛才沒說完的話繼續說完,看著沈晟勳淌血的大掌,低呼出聲,似乎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我沒事了,你下去吧。”沈晟勳看也不看手上的傷口,像是鬆了口氣,卻又不想要被別人看到自己這幅模樣,略顯冷淡的開口。
傭人離開後,沈晟勳向著客房內推動輪椅,或許是剛才看的太匆忙,直到此時沈晟勳才看清楚原來並不是她的每樣都消失不見了,隻是她說糖糖在法國?林盛夏的女兒糖糖不是已經死了嗎?前陣子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的,所以那個孩子沒死並且還出了國?
伸出手在她用過的桌子睡過的床上來回摩挲著,跟剛才的慌亂不安相比,此時的沈晟勳已經冷靜下來很多。
剛才的那個瞬間,他真的以為葉以寧就這樣的離開了自己,再也不願意為了他而回頭,可從傭人的口中聽到事實本來的麵貌後,他長長的鬆了口氣,但是之後的失落卻也是瞬間將自己席卷幹淨。
他不能再這麼患得患失下去了,明明是那麼想要給以寧一個像樣的家,想要擁有一個屬於兩人的孩子,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滿足這些願望的,所以當務之急是他要快點好起來,因為隻有變得更強壯,才能夠讓以寧後半生無憂!
這就是沈晟勳的願望,他希望自己能夠比以寧晚一天離世,隻有這樣她走的時候才不是孤獨的,這輩子以寧擁有的東西實在太少,受到的傷害卻那麼多,沈晟勳真的很希望,以後的每一日,她都能過的開開心心的。
和衣躺在葉以寧睡過的床上,枕頭上麵還殘留著她的味道,沈晟勳學著她的模樣將臉埋在裏麵,原本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困倦襲來,他就著這個姿勢,安靜閉上眼睛……睡著了。
以寧,我看過一部電影,那上麵說著,你們說當你遇上你的摯愛時,時間會暫停,當時針再度恢複轉動,它會無比飛快,讓人無法趕上。
以寧,我追不上時間,好像也追不上你……可是,我也不能沒有你!
葉以寧走後的每一天,沈晟勳不是加班到很晚回來倒頭就睡,就是索性在醫院窩一晚上。
她不在的那八個月裏,他也是沿襲著這樣的生活方式,隻不過那個時候他的等待漫無邊際,而現在他的等待卻是知道終點的,隻要以寧從法國回來,他的等待就結束了。事實上,沈晟勳很快就將葉以寧等了回來,不過此時的他卻因著一起醫療糾紛而大動肝火!
砰的一聲,坐在輪椅上的沈晟勳麵沉如水的推開院長室的門,眉宇間帶著疲憊,雖然對於每次早會時各個科室為了利益吵成一片的情況習以為常,評職稱時的明爭暗鬥他也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隻要不牽扯醫院聲譽他可以不聞不問,可現在他們竟發展成為了科室效益強拉別的科室患者治療的事情,甚至差一點就要鬧出重大的醫療事故,簡直太荒唐了!
滿腔的怒氣卻在見到蜷縮在黑色真皮沙發上的女人時悄然消散,他推著輪椅來到葉以寧身邊,看來這幾天她真的是太累了,就連那麼大的開門聲都沒有聽到。伸出手來輕撫著葉以寧的臉,修長的手指幹幹淨淨,就連指甲也修剪的很短,算是他的職業病。
“你開完會了?”似乎是感覺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臉,葉以寧困倦的睜開了眼睛,見到是沈晟勳來了,笑了笑坐起身,全身酸痛難忍,不過等下盛夏還要帶糖糖來做檢查,她在等她的電話。本來昨天回到家裏沒有看到沈晟勳就知道他估計是在醫院有事情,打個車來到醫院,索性到了院長室等著他,不過等著等著居然就這樣睡著了,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怎麼沒帶點吃的過來,我肚子都餓了!”沈晟勳表情溫潤,手指將她淩亂的發撫平,聲音裏還帶著忙了一夜的疲憊,外人眼裏的工作鐵人,那份疲累,隻對著她釋放。
葉以寧的動作猛然間停頓下來,清透的眼底有暗痛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