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草叢裏的弟子也在催促,“師姐,快上。”
弟子把劍扔給蘭姝,還給予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師姐,你可以的。”
可以你妹,幹嘛一個個都躲起來讓她自己麵對呀。
蘭姝突然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人操縱的提線木偶,身體不受控製地舉起手中的劍,正對著那個正在保護自己的人。
“蘭姝,你現在一切都聽我的,我說什麼你就說什麼,我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聽見了嗎?”
這是望月長老的聲音,和方才一樣,也是從自己的身體裏麵傳出,看來他在操控自己。
見蘭姝沒有回應,那聲音變得越發急躁,“這種時候你就別發呆了,難道你想看到師兄弟們都死在這魔頭的手裏嗎?”
蘭姝腦海裏麵突然浮司徒琅的屍體被各大門派殘忍分割、天都峰屍橫遍野的場麵,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我不想!”
“姐姐,你怎麼…”
司徒琅不知何時正對著自己,而手上的劍也不知何時正對著他。
劍刃已經透過他的衣服,抵著他身上的皮肉,隻要稍微往前走一步,他的衣服上便會開出一朵血花。
他從未見過蘭姝這副冷若冰霜的樣子,他的指尖忍不住顫抖,臉色變得慘白,最後連劍也掉在了地上。
一個人用劍抵在另一個人身上,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什麼意思。
可司徒琅就算信,也不願信。
他笑著,其實和哭沒什麼兩樣,“姐姐,你這是在做什麼?”
“看不出來嗎?我這是要殺你,司徒琅。”
望月操控蘭姝的身體,在語氣上,特地加重了後麵三個字。
望月和司徒琅交手那麼多次,每一次司徒琅都是從容不迫地對待,甚至覺得他把打架當作是一種玩鬧一樣輕鬆,這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正常人應該有的慌張、驚恐。
此時,他像極個犯了錯的小孩,“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蘭姝其實不敢正視他的眼睛,可是她不能操控自己的身體,隻能被迫看著,那種感覺和處死她沒什麼區別。
本以為望月還會說出什麼傷人的話,忽然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用力,等再抬頭看看司徒琅的時候,劍已經進去了大半。
他緩緩抬起頭望著蘭姝,眼眸紅得可怕,決堤的淚不知何時斑駁了他的臉頰,還有一滴正掛在他的眼角,他嘴角抽動著,聲音也變得沙啞。
“姐姐,你真的要殺我…”
蘭姝的心仿佛被鞭子抽打著,她真恨此時不能戳瞎自己的雙眼,刺了他一劍還要直麵他眼底的失望。
而且她還要繼續聽著“自己”胡說八道。
“你本是十惡不赦的魔頭,盡管你神通廣大,可也掩蓋不住你身上令人厭惡的魔氣,豈用特地去發覺,我一眼看過去便知,至於殺你?哼,若不殺你,你便會殺盡天下人,我這是在替天行道…”
還沒等他說完,地上的血又多了幾滴。
司徒琅現在緊緊靠著蘭姝,整把劍都已經穿過他的身體。
他湊在蘭姝耳邊,“既然你要替天行道,那我來幫你…”
蘭姝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她衝破望月的控製,第一時間就是想到要把劍拔出來。
可這樣會大出血吧,情急之時,一團黑霧在現場迷茫,蘭姝手裏還抓著劍柄,可司徒琅人已經不見了。
走了就好,走了幹淨。
蘭姝猶如解脫了一般,頓時覺得渾身輕鬆,甚至靈魂都被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