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子明眼神凶利地瞪著下方眾人,那眼神好像在說:我就是誠心的,你奈我何?
聖旨當前,不可奈何。
眾人隻好再度跪地,叩首以候欽差宣讀聖旨。
可是,卻遲遲沒有動靜。
雖然疑惑,可此時抬頭,也是斷然不敢的。
“嘖,還沒有擺設香案,這怎麼請聖旨?”
鄧子明的聲音傳下來,地上眾人連吐血的心都有了。
我的巡撫大人啊,您這是要玩死我們呐?沒有香案請不了聖旨這種事,難道你事先沒有想到嗎?你說沒有我信嗎?就算我信、你信嗎?
再者說了,朝廷也沒有明文規定宣讀聖旨非得要擺設香案請出供奉啊!你大不了直接宣讀就是了!
故意掏出聖旨作勢宣讀,然後再提香案的事情,這不是誠心折騰人嗎?
“範知州,範大人!”鄧子明叫喚道。
範雲華在地上低首回道:“下官在,巡撫大人有何吩咐?”
鄧子明雙手負後,淡淡道:“這不是沒有香案嗎?請你安排一下吧。”
範雲華無奈,吩咐道:“來人呐!速速照巡撫大人的吩咐,去布置香案!”
後麵衙門裏負責之人剛有要動,鄧子明的聲音又壓了上來。
“範知州,本官剛剛說的是‘請你安排一下’,然否?”
範知州沉息吐濁,直想上去將鄧子明活撕了。
見範雲華不做動靜,鄧子明繼續說道:“怎麼,範知州不願意為供奉聖旨備置香案嗎?我身負聖旨,眾所周知;本官既然到此,宣讀聖旨自然也就是必然之事,你作為地方主官,不提前備置也就算了,難道現在本官給你下了令,你也不願意?”
話及此處,鄧子明的聲音轉而犀利:“難道你範知州、範大人如此大的官架子,寧願要違抗上官、不敬皇上,也不肯去布置香案嗎?”
範雲華被這麼一斥,無話可說,隻好爬起身來,拱手道:“下官莫敢不從。”
言罷,拖著疲憊的身軀進到內裏,去般為了供奉聖旨所需的香案。
本來欽差宣讀聖旨一般都是在衙門裏、公堂前做的事情,但是鄧子明偏偏在外麵直接起了。
不消說,這也是巡撫大人可以為難範雲華的算計。
用的都是一樣的套路,有法可依,有跡可循,我之有理,你之無可奈何。
範雲華五十多歲人了,身體本就衰老,加上沉迷酒色,更是空虛。
剛剛又被巡撫大人一番算計折騰地不輕,搬這一張香案,愣是讓他無從下手。
因為不隻是搬一張桌子那麼簡單,上麵擺放著貢品和香壇,尋常一個人根本就抬不了。
範雲華盡力移動著沉重的香案,不知耗費了多長時間。
範雲華的內襟都已經濕潤如流了,才終於把香案弄到了衙門口的門檻前。
到了這裏,範雲華就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
我範雲華好歹是堂堂一州知州、相國門徒,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你鄧子明再不能夠為難我了吧?
他出去跪請道:“巡撫大人,香案已經移來,請巡撫大人請聖旨吧。”
鄧子明點了點頭,讓人奉來聖旨。
接過手後,拉開束繩,從明黃綢袋裏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聖旨,轉向內裏,來到香案前放上了供奉聖旨所用的置架。
燃香供奉,大禮施過,他才正式開始宣讀聖旨:“茲,殿試狀元鄧子明公正嚴明,執法高卓,司法有度,品行優甚,實乃國法維係、監察巡審之神才,朕特賜金腰牌,欽差督察天下大臣,各地各方、各部各司,受其監察,盡行便宜;三品以下,凡以為需要,任由處置;未經皇命,不得有違、逆之舉;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