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約定那日,海東青早早讓人出了小船載著自己到南洋海幫一方所指定的水域等候。
時候未到,他便在甲板船麵上脫下外衫,光著膀子舞起劍來。
肖瀧立在船舷邊上,朝著遠處看似平穩一線的海平麵,在陽光的照射下眯著眼睛。
二人互不幹擾。海東青不管肖瀧在看什麼,也不管肖瀧看不看自己,自顧自地舞著劍;肖瀧呢,也對另一邊海東青揮舞劍刃的過空之聲一副若無所聲的模樣,靜靜地望著海。
隨船上來的還有海東青的親軍十人,長鄱縣的縣令洪水,蘇州衙門的若幹個書吏、典吏,其餘自有船工、水手諸人等。
蘇州港內已經沒有什麼戰船力量可言了,到場鎮後的隻不過兩艘水師福船和三艘載了江南軍的官府巡邏船。
其實海東青覺得來與不來實際也意義不大,隻不過官府還需要這麼一點門麵,不能隨便給朝廷和皇上丟臉罷了。
近午後二刻時分,肖瀧的視野內出現了幾個黑點,很快變為了一條黑線。
這條黑線從海平麵上泛泛而起,越發厚實,有著狠強的向上向前之勢。
肖瀧猛然發覺,大風已經在自己的臉上衝刷了許久,連都已經被吹僵了。
他對著後麵高呼:“南洋海盜來了!”
海東青聞言,動作依然不斷,一個回旋將手中長劍扔擲上空,然後後腳一扳,把劍鞘提了起來,將其甩手接住,最後接劍入鞘,行勢暢然無阻。
“傳我令!”
“有!”
“兵員成列,整理軍容!”
“遵令!”
海東青吩咐完,一堆親兵跑到船舷邊上朝著南洋海幫大批船隊一方站成一列,雖然隻有區區十個人,但是各個大馬金刀、昂首挺胸,頗有以一當百的氣勢。
背陽而來的南洋海幫船隊浩浩蕩蕩,帆高船闊,讓站在船首的雷誌忠不免自豪,對和海東青的見麵都更加期待起來。
得了官府的回複說海東青將會親自前來代表朝廷與己方洽談,雷誌忠還專門翻出了自己的戎裝和披掛,新劍銜腰,神氣非凡。
要問為什麼雷誌忠如此重視與海東青見麵,隻因為二人在海上交過鋒,沒能分出勝負。
準確來說,雷誌忠打贏了仗,而海東青打輸了架。
那時海東青隨船押送江南軍的糧餉軍械從北方走海路南下江南,大批水師戰船和兵部、戶部戰、運船隻負責,朝廷非常重視。
雖然嚴格保密,但是好巧不巧,撞上了過來江口北邊“武裝示威”的南洋海幫船隊了。
這一支正是雷誌忠隨率的“飛雷旗”。
雷誌忠當時看敵眾我寡而敵慢我快,本著打不死你我也惡心死你的海盜優良傳統,仗順風、船快,對朝廷船隊發起突襲,以一種類似於北方草原民族“放風箏”的方式對著官船放出輕重箭矢,損船傷人。
尤其是南洋海幫當時船上的重弩,其射程和威力都勝過大理王朝水師的,這就導致官軍這裏隻能被動挨打。
雖然海東青逼著水師戰船前出以重弩回擊,但是船速上麵卻追不上,誰讓戰船也裝運了一定的“物資”呢,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水師辛辛苦苦來給朝廷上工,替你們江南軍運送軍械糧餉,就給那麼點錢,這要是還不讓我們自己搞些利潤,還不如直接把船上東西全部搶了拉倒,誰還不是當兵的了?就獨獨你們江南軍是寶貝?讓朝廷給這又給那就生怕缺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