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詭詐(1 / 2)

順著牆邊走了一陣,到了偏院的大門前,現在天色剛黑,門口還沒掌燈,楊超暗叫了一聲天助我也,將大門推開一條縫兒,擠了出去。

一出了院門,外麵就是一片一片的田地,此時田地裏還沒莊稼,所以光禿禿的一片。楊超摸到田坎邊,翻身下了溝,這些溝本來是用來灌溉良田時用的水渠,但是今年大旱,水渠裏一滴水也沒有,看起來倒像是一條條交錯相通的土溝。

楊超貓著腰在土溝裏一陣急行,到了和三個死黨約定的地方,隻見那裏已經蹲了兩個黑影,原來已經來了兩名死黨,但是沒有見到李初九的身影。

“李初九還沒來?”楊超低聲問道。

另兩個死黨點了點頭。

“該死的慫貨,他該不會是怕了,所以不敢來吧?”楊超低罵。

那兩個死黨的心裏其實也有點慫,怯生生地道:“楊超哥,咱們真的要出賣齊管事?萬一這事走漏了風聲,咱們在馬家就待不下去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此事不會再有別人知道。”楊超沉下聲道:“如果不這麼做,那朱八就更得齊管事歡心,我要是沒能上位,你們幾個也沒好日子過,到現在還退縮個屁。”

“好吧……”兩個死黨咬了咬牙,強撐道:“那咱們走吧,從這裏走到任村去,也得一兩個時辰,咱們加緊走,天亮前才能回來。”

三人從土溝裏爬起來,抬腳就向東邊走。

沒想到剛剛一抬腳,就聽到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帶著一絲森冷的寒意哼道:“半夜三更,你們三個是打算去哪裏啊?”

“啊?齊管事的聲音?”楊超大驚!他轉頭過去循著聲音的來處一看……不遠處的田坎土溝裏,露出了齊管事的上半身,原來齊管事剛才就貓在很近的溝裏,聽完了他們的對話,才從溝裏站起身來。在齊管事的背後還站著一個人,那個人身體單薄,看起來風吹即倒,朱八!

這一下真是驚得楊超差點暈倒過去,他隻感覺到自己全身在不停的抖動,虛汗一下子就從額頭浸了出來,順著雙鬢向下流淌,腿肚子微微有點打閃,連站立都感覺到困難。

“齊……齊……齊管事……您什麼時候……在那裏?聽……聽到了些什麼?”楊超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隻見朱八對著他淺淺地一笑,這種笑容是楊超從來沒有在朱八的臉上看到過的,笑容中帶著一抹不屑與輕視,他接過楊超的話頭道:“我和齊管事來了很久了,就在這溝裏貓著身子吃的晚飯,至於我們聽到了什麼……嘖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楊超!我錯看你了。”齊管事陰冷地哼道:“你為了當上偏院管事之職,居然連我也想陷害,如果你把我們要去澄城縣打架的事泄露出去,澄城張家就可以準備好埋伏,把我打成豬頭。我要是被打,就會遷怒於朱八。我遷怒於朱八,他就當不上偏院管事了。他當不上管事,你就當得上了!嘖嘖,你好深的心計啊,這麼陰險的想法,究竟是誰教你的?”

“李初九出賣了我!難怪他沒有來。”楊超什麼都明白了:“朱八……你……你收買了李初九!”

“我收買?別說笑了。”朱元璋淡淡地道:“李兄弟的工錢是馬家給的,是齊管事給的,你要出賣馬家,出賣齊管事,就是出賣了李兄弟的衣食父母,他這是棄暗從明的義舉,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就不要胡亂攀咬了,這種時候,我勸你乖乖跪下給齊管事磕頭認錯。”

“你放屁!是你陷害我!是你!”

“別再東拉西扯的說廢話了。”齊管事冷哼了一聲道:“跟我回偏院去,這事兒我得通報給二少爺,請出家法來處置你。”

家法處置?楊超的心一抖……這可不是什麼輕鬆事兒。要知道明朝的士紳宗族們,在自己的地盤裏擁有非常大的權力,濫用私法私刑就跟玩兒一樣平常。舉個例子,明朝時的妻子如果背著丈夫偷漢子,被當地的人知道,跟本就不用通告官府的,直接由本地“德高望重”的士紳宣布“浸豬籠”,說殺也就殺了,官府對這種事睜之眼閉之眼兒。

再例如明朝時的強盜到某個村子裏去偷東西,如果被失手抓住,百姓也通常不會報官,而是請出當地“德高望重”的村長,隨便下個令,亂棍打死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