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來的是哪路的人馬?居然配有火器?”許人傑微微有點吃驚。
不過沒用多長時間,許人傑就明白了,這隻火器部隊是從京城遠道而來的,在他們的層層環衛之中,兩輛運銀子的大車緩緩開動著,車上還插了一麵旗,上書一個“吳”字,這位肯定就是禦史吳甡了。
吳甡帶著崇禎皇帝的十萬兩內帑,從京城遠道而來,沒軍隊保護怎麼行?崇禎敢放心十萬兩銀子沒人護送麼?這兩百火器部隊,肯定是天子親軍一類的精銳之師,很有可能來自神機營。
這次,真是來了很厲害的東西呢,許人傑有點擔心。
軍隊到了城下,縣令曹寶相早已經屁滾尿流地迎了出去,他區區一個七品縣令,看到來了禦史,真是嚇得汗水狂飆。要知道禦史這種官員,本身的品級並不大,與曹寶相一樣是七品,但是禦史的職責卻是監察百官,屬於品低權重的類型。
監察百官嘛,這曹寶相正好就屬於“百官”之列,是被禦史監察的對象,再加上吳禦史這次是代替皇帝管銀子來的,也就相當於欽差,你說曹寶相敢不嚇出一身冷汗麼?
這種本地官員迎接欽差的場麵,慣例是要把當地的鄉紳帶上一批的,這是官場舊例,所以許人傑也就理所當然地跟在曹寶相的後麵,迎出了城外。
雙方先是見禮,鬧了許多沒意思的繁文縟節,好在許人傑搞這些倒是得心應手,一一應對得體,客套完了,開始說正事兒。
吳禦史就開口了,這人三十幾歲年齡,不老不少,嘴上已經長了毛,辦事倒也算靠譜的。他指了指身後的銀車和軍隊,認真地道:“曹大人,本禦史這次來到白水,是專門為了招撫白水朱八而來。”
“哦哦!”曹寶相聞言,頓時大喜,朱八雖然很少給他添亂,但是自己的轄地裏有一群山賊,總不是件舒心的事,現在有上官來解決朱八一夥,他自然喜上眉梢。
“你且來說說,這白水朱八性情如何?是否有招撫的可能性?”
曹寶相精神一振,胡說八道張嘴就來:“白水朱八,嘿,區區山賊一名,欺軟怕硬,十足草包,以禦史大人的正氣風采,隻要在那朱八麵前一站,必教他自慚形穢,當即受撫……”
他話音還沒落,旁邊的馬上突然刷地跳下來一名將軍,正是延綏總兵杜文煥,他揮起缽盂大的拳頭,“碰”地一拳,就打了在曹寶相的臉上,揍得曹寶相的身子橫飛了出去,在半空中打了兩個旋兒,才噗通一聲摔在地上。鮮紅的鼻血一路灑過去,煞是好看。
“傻鳥縣令。”杜文煥罵道:“滿嘴胡說八道,隻知道拍馬屁,全他媽的都是廢話……”
他看也不看地上疼得打滾的曹寶相一眼,轉過頭去對著吳甡道:“禦史大人,這個朱八,不是簡單貨色……”說到這裏,他想起了上次在洛川,他被朱八用假的斥候網給戲耍的事情,恨得兩隻拳頭捏得啪啪作響。
“以末將之見,需先對其用兵,打痛他,打怕他,讓他知曉朝廷的天威非一群土匪所能抗拒,再使人說降,方可奏效,如若直接派人進山說降,不會有任何效果。”
許人傑聽到這裏,眉頭微皺。
隻見吳禦史也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思考著杜文煥說的話是否可行。
許人傑心念電閃,不行,如果杜文煥直接就對山寨用兵,那馬上就得打仗,就算咱們真的能撐過三個月,也會遭受巨大的損失,我得想法做點什麼,為山寨爭取一些多餘的時間。
他大著膽子向前走了一步,對著吳禦史和杜文煥道:“兩位大人,小民……小民有話要說。”
兩位朝廷大官在那裏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平民過來插口?許人傑這一出頭,周圍的人都是一驚,這人跳出來要幹嘛?
杜文煥的臉色頓時就很難看,有點想出手打人。
吳甡卻不一樣,他的官職是禦史,平時經常要遊走訪查,屬於那種故作清高的文官,雖然看不起平民,卻經常刻意地讓自己保持著親民的清天大老爺形象,於是和藹地道:“你是何人?有何話要說?”
許人傑見自己大膽開口,還真得到了說話的機會,趕緊道:“小民許人傑,是白水的一名米商,小人有幾句話,想給幾位官老爺彙報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