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升月隻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拽起,隨後尖銳的刺痛感傳到大腦中。

她敏銳地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手上流淌,溫熱的,帶著甜腥兒味的。

琥珀色眸子瞬間縮緊,站在她對麵的葉蘭因震驚得後退半步。

他清楚地看見了這一刻薑升月神色的變化,她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

薑升月的手猛地從程澈嘴邊抽出,空中劃過一道鮮紅的血線,另一隻手直接捏住程澈的脖頸。

原本坐著的程澈像是一條收起了四肢被主人拎起的大狗一樣,任由纖瘦的薑升月掐著脖子提起。

薑升月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幾乎能將人凍傷。

她垂在身側的右手上有兩個圓圓的血洞,像是被蛇咬過的痕跡。

傷口不深,沒有傷到骨頭,但是那血洞中卻汩汩地流出鮮血來。

薑升月此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暴怒也沒有失望,冰冷的,像是披著人皮的喪屍。

她能感覺到心中翻湧的怒火,她極力壓製著,反而在盛怒的臨界點詭異地平靜下來。

就像是開鍋的沸水突然加入了一碗涼水,將她即將爆發的火山壓製住。

她剛才和葉蘭因談話,注意力恰好被轉移,而程澈沒有一絲惡意和攻擊的信號,這導致她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而程澈距離她不過兩掌的距離,這樣的情況下是她大意了。

她手上的傷口是被喪屍的獠牙所傷,病毒一定已經順著傷口流向她的身體內,由血管遍布全身。

沒有喪屍病毒血清,誰都救不了。

她手上的力量加重,葉蘭因甚至都聽到了令人牙酸的骨骼脆響。

而沒有痛感的程澈隻是乖順的任由薑升月捏著,他眼中帶著焦急,還有一絲畏懼。

屬於正常男性的脖頸已經被薑升月的手勒變了形,手指陷入皮肉中。

葉蘭因被這一連串變故驚得說不出話。

滴答滴答,薑升月右手的傷流出的血液滴落在光潔的金屬地麵上。

鮮紅的沒有一絲雜質,冰冷的金屬和流淌的鮮血,有種詭異的妖豔感。

葉蘭因鼻子下意識地抽動兩下,血液的腥氣縈繞在鼻間。

他臉色也變得青白一片,眼中竟然染上了慌亂。

他往常最為敏銳的大腦現在隻剩下一句話:

薑升月被喪屍感染了!

整個月落城十萬幸存者怎麼辦?

地下城怎麼辦?

人類的未來怎麼辦?

他剛做好準備要好好追隨她,向著未來前進,竟然出現這種意外!

薑升月經曆過這麼多次的危機,連上萬的怪物軍團和高階異獸覺醒者都殺過去了,如今竟然就在地下城裏被自己帶回來的人咬了???

他感覺自己眼前有些發黑,這往常明亮的刺眼的大型實驗室現在忽明忽暗。

像是他看到的未來,沒有薑升月的未來他在零點零幾秒就已經預估完成。

那是個他都感覺到絕望的世界。

那鮮紅的血液幾乎成了他視野中唯一的存在。

薑升月手上用力收緊,程澈嘴巴一張一合似乎要說什麼。

而薑升月顯然現在已經對他要說的話沒有任何興趣。

她很快就要變成喪屍了,不趁著最後的清醒時間殺了對方,難不成等變成喪屍之後被他的能力驅使嗎?

程澈感染力極強,被他接觸的人類幾乎可以在眨眼就完成喪屍的異化。

薑升月收緊的手突然一頓,已經過去最起碼十幾秒了,她怎麼沒事?

除了手上的傷口有些疼以外,細細感受身體並沒有什麼異樣。

她現在頭腦清醒身體靈活,沒有一絲不適。

難道是她等階高所以病毒的侵蝕要慢一些?

薑升月在心中猜測著,同時觀察身體的變化,又幾秒過去,她依舊活蹦亂跳。

葉蘭因發現薑升月已經冷靜下來,並且對程澈的殺意減輕後,頭腦同樣清醒起來。

他人生短短的二十多年中,這是頭一次這麼慌亂。

他暗自譴責了自己幾句居然如此不鎮定。

但他詭異地想到,若是此時在這兒的是任何一個地下城的居民,此時都已經提著刀把程澈大卸八塊泄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