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和危重病人的家屬交流之時,總是裴靜宜最受煎熬的時刻。
有些話說出來太過殘忍,但是作為醫生的她,又不得不說。
所以在說完這些殘忍的現實之後,裴靜宜總希望多說些什麼,能夠適當地安慰一下對方。
如今麵對強作鎮定的洪力偉和一臉悲慟的譚司梅,裴靜宜的心情依然如故。
“司梅,你不要太過傷心。我答應你,如果文彪萬一有個好歹,我會讓當天的所有當事人付出代價!”洪力偉的聲音裏滲著陰寒道。
裴靜宜皺了皺眉頭,繼續未完的話題道:“洪先生,接下來的三天,將是病人最關鍵的時期。如果病人能夠安然度過,沒有各種並發症的威脅,那麼一切都仍有希望。”
譚司梅連忙抓住裴靜宜的雙手道:“裴主任,給我兒子住最好的病房,安排最負責的住院醫生,最好的值班護士,你們一定要照顧好他!”
裴靜宜手臂上有些吃痛,她吸了口氣點點頭道:“因為我導師的關係,眼下洪文彪已經成為我們醫院最重要的病人,你放心,這一點我們可以保證。但是我要強調的是這三天真的很凶險,你們是不是……”
洪力偉這時露出他梟雄的一麵,揮揮手道:“我們除了做好最壞的打算,還能怎麼辦?畢竟你的導師埃裏森,世界上頂尖的腦外科專家都已經出手了。結果如何,隻能聽天由命了。”
“其實……”吐出這兩個字,裴靜宜的心裏撲通撲通直跳。她接下來將要說的話,換作任一個其他的醫生或許都不會提,同時醫院裏也不提倡這樣的做法。但是裴靜宜總覺得,但凡有一線希望,就要告訴病人家屬。至於接受不接受、成與不成,由病人家屬自己決定。
洪力偉沒有聽出裴靜宜的言下之意,同為女人的譚司梅卻很敏銳地抓住了。
“裴主任,你說其實什麼?難道除了埃裏森,這世界上還有別的高人?”
裴靜宜深吸一口氣道:“有,當然這隻是我的個人判斷。”
“那你快說,裴主任。”這回連洪力偉的心都跟著一起提溜起來了。
“以洪文彪如今的腦部受創情況,我們醫院有一個患者的情況和他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如今這位患者已經睜開眼睛,意識也在逐步地恢複過程中,情況非常之好,遠超當初我們專家團的預料……”
洪力偉立刻打斷道:“那這位患者是誰,給他治療的專家又是哪一位?”
“患者是六十八床的陳道乾,陳江涵的爸爸。給他治療的人,我們不能確認,但我懷疑很大可能是莫有怨,你兒子受傷一案的當事人之一。”
“這?”
此時,莫有怨正隔著牆洞聽汪明義講起曾經的傳奇經曆,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洪力偉夫婦最為愛恨難解之人。
五年前,當走出大山的汪明義一躍成為年薪千萬的職業經理人時,輿論神壇上的光芒籠罩著他,讓他逐漸失去了平日裏的英明和理智。
於是一場隱藏極深的巨大陰謀開始悄然展開,而汪明義身為其中的主要替死鬼,正在渾然不覺地推動著整個陰謀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