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孩子展翅在空中飛翔,習習冷風迎麵吹來,使他們感受到一股陰森森的寒意。艾琳想:如果此刻有人站在地麵上看我們這對身著魔衣的家夥,一定會把我們看成怪物的。當然,如果有幸的話,或許會被當成黑衣天使,成為轟動一時的神跡……
她一邊飛,一邊好奇地從空中向四周張望,極力想證實這個世界跟她想象的一樣……
然而,令她遺憾的是,自己心目中期盼的一切都沒有看到。映入眼簾的天空,一片霧氣騰騰,空氣十分渾濁,既看不到蔚藍的天空,也看不到潔白的雲層,更看不到川流不息的空中客車和宇宙飛船;俯視下方,沙塵彌漫,即沒有花團錦簇的靚麗風景,也沒有喧鬧、繁華的大街和美麗的綠色莊園,更沒看到直插雲霄的摩天大廈。最為奇怪的是,就連本該密密麻麻、川流不息的人群都沒有。
陰風刮過之後,彌漫於天地之間的沙塵開始漸漸地落下帷幕。為了看清地麵,他們逐漸地降低了飛行高度。
艾琳看到,地麵上疙疙瘩瘩地坎坷不平,好像鋪著一層什麼東西,橫七豎八的。她對傑克喊道:“你看看,地麵上是什麼東西呀?你再看看周圍的群山,怎麼看不到生命之色呢?”
“誰知道,咱們下去瞧瞧吧!”
他們一邊飛,一邊在空中喊話。毛毛緊張地摟住傑克的脖子默不作聲。
為了搞清地麵上的東西,他們慢慢地閉合翅膀降落下來。這時,艾琳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於是,她幹脆閉上眼睛,任其下降。
就在接近地麵的刹那間,艾琳的腳踏到一個圓鼓咕隆冬的東西上,險些把她摔倒。她睜眼往地上一看,嚇得“媽呀”一聲,又將眼睛牢牢地閉了起來。
這時,毛毛也看清地上的東西了,她緊緊地摟著傑克的脖子搖晃著:“哥哥,哥哥,我怕!我好怕呀!我要回家!”現在,她終於撐不住了,嗚嗚地哭了起來……
誰不害怕呀,隻是傑克沒有說出口罷了。
真是的,這是什麼鬼地方啊,地麵上是一層半掩半露的僵屍,看到它們齜牙咧嘴的模樣恐怖極了。
再看這片地上,不但沒長任何莊稼,甚至連茅草都沒有一根。遙望周圍的群山,那是一片光禿禿的土灰色山頭。在他們的視野中,這是一個毫無色彩的死亡世界。
艾琳似乎想起來了,好像在電視裏看過這種沒有生命的世界。於是,她急忙向傑克問道:“咱們是不是闖到陰曹地府裏來了?不然,這裏為怎麼既沒有生命、也沒有色彩呢?”
她想到,在那些反映鬼怪故事的電視劇中,隻有陰間的世界才會如此淒涼、沒有絢麗的色彩。想到這些,嚇得她渾身顫栗。
“傑克,咱們快點回去吧,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把‘跟屁蟲’帶回去!”艾琳後悔了,她悔不該把毛毛帶來,讓一個小孩子看這些東西,今後還不天天做噩夢啊?
她覺得,他們三個可能闖到陰曹地府裏來了,說不定還會碰上黑白無常那兩個索命鬼兒呢,如果那樣,今天死定了。
“咱們出來一趟不容易,哪能白來呢?”傑克蹲到毛毛麵前,對她說:“毛毛,你想回去嗎?我可告訴你,你若回去的話,會變成小狗兒的,你真的想變成小狗兒嗎?”傑克先將毛毛一軍,是想試探一下這個孩子的承受能力,看她是否能堅持下來。隻要毛毛能堅持下來,艾琳這裏自然就失去了回去的借口。
“嗚嗚,哥哥,我不想變小狗兒......”毛毛哭哭啼啼地說。
“你不想變小狗兒也成,那必須和艾琳我們倆在這裏多留一會兒才行。”他進一步引誘她說:“隻要你答應留下來,就可以成為最勇敢的人了。這樣,等回去以後,我會向所有的小朋友們說:‘毛毛是最勇敢、最無畏的小英雄!’到那時呀,小朋友們都會羨慕你,向你豎起大拇指的,老師也會表揚你。你說,這樣多好呀?”
“好的。”毛毛破涕為笑了,並對傑克說:“哥哥,我不走了,我要跟你們在一起。”
“很好!艾琳,你看毛毛都答應留下來了,你呢?”傑克說服了小的,又來做大的思想工作。
艾琳始終沒吱聲,但心裏說:哼!我能怎麼樣?一旦不答應,你就會取笑我連一個四歲多的孩子都不如,那以後我還有臉見人嗎?唉,還是先留下來吧。
此時,他們三人陷入了寂寞孤獨、恐懼無援的境地,真夠慘的。艾琳雖然勉強答應留下來,但她的精神異常地緊張,死死地拉住傑克的手不放,生怕他獨自飛走了,哪怕落到傑克的後麵都會讓她驚恐萬狀的。
在她的意識裏,總覺得這些僵屍會從地上爬起來。她甚至認為,說不定哪個僵屍會站起來牢牢地抓住自己的雙腳,死死地纏著不放,非把她拉住吃掉不可。這一刻,艾琳的心已經驚恐到了極點,她的神經都快崩潰了。
然而,這時毛毛的精神反倒比艾琳的精神好。由於她年齡小,懂得少,重要的是有比自己大的孩子在,她心裏就有主心骨和依靠。她哪裏知道,這時的大孩子也同樣處於恐懼之中啊!
艾琳這個在和平時期長大的孩子,從來沒見過這麼殘酷的場麵。當然,她看過戰爭題材的影片,也見過殘酷的“戰爭”場景,但她深知,那都是活人裝的,又在屏幕上,自然沒有那種可怕的感覺了。而當自己身臨其境,血淋淋的場景出現在眼前時,她終於膽怯了。
傑克知道,要想穩住艾琳的精神,首先自己必須保持足夠的鎮靜才行,否則,艾琳會垮掉的。為了調節這種緊張氣氛,他故作鎮靜地跟艾琳開玩笑道:“你看我像會害怕的人嗎?”
“我就是不怕!”傑克的“將軍術”對艾琳還挺奏效,自尊心極強的她,竟硬著頭皮說起了大話。其實,她內心深處完全被恐懼的心態所充滿,隻是顧及到麵子不肯承認罷了。
唉!隻有麵對如此恐怖的場麵,才能檢驗一個人的智慧和膽量。過去,艾琳總以膽大自居,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以往想探什麼“險”,想玩什麼“大膽”,不過是葉公好龍而已。當真到了考驗膽量的時刻,才知道自己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俗話說得好,越膽小越碰見鬼。此時此刻,過去聽人講過的那些恐怖故事、案例,看過的恐怖電影、電視劇劇情裏出現過的鬼怪場麵以及小說中對鬼魂的描述等,都逐一閃現在她的眼前,搞得她六神無主,使她那根高度緊張的神經再次垮了下來。
艾琳死死地盯著地上的幹屍,以提防哪個家夥忽悠一下站起來向她攻擊。可是,她監視了前麵的又怕後麵的站起來……
她太遺憾了,當初,上帝為什麼沒有為人類打造兩隻後眼呢,為預防萬一,情急之中的她幹脆站在一個點上轉起圈來。她認為,隻有這樣才能全方位地監視周圍的動靜。然二,這一招也隻為她迎來了片刻的安寧,沒過幾分鍾,她又覺得不安全了。於是,她加快了旋轉速度,以提高掃視周圍動靜的頻率。她就這樣不停地轉著,而且越轉越快,結果,一會兒就轉得暈頭轉向了。這時,她眼中閃現著層層疊置的重影,好像那些僵屍都活了,它們此起彼伏地交替著站起來,齜牙咧嘴地跟她做著各種鬼臉,與她玩起了遊戲……
神經高度緊張的她再也顧不上掂量自己的行為是否對往常的表現構成一個莫大的諷刺了,反正她急切地想離開這個鬼地方,而且越快越好。於是,她央求傑克說:“這有什麼好看的,咱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裏吧!”
可她轉頭一看傑克,根本沒有反應。他的好奇心和追根求源的秉性,已使他戰勝了麵前的恐懼,他決心把這些人的死因搞清楚。
傑克站在死人堆裏,逐個扒拉著那些十分嚇人的僵屍。毛毛趴在他的後背上,緊張地閉著雙眼。傑克一看艾琳的精神如此緊張,趕緊安慰她說:“沒事的,你過來,站到我的前麵,我替你監視周圍的動靜,不要再轉圈了,有我在,你怕什麼呀?”
往日傲氣十足的艾琳此刻變得格外地溫順,她老老實實地站到傑克的麵前,任其擺布。這樣一來,她那根緊張的神經果真得到了緩解。
這時,她也往地上瞟了幾眼:隻見這些幹屍,有的兩個互相摟抱著,有的一個掐著另一個的脖子,有的一個將另一個壓在身下,還有的手裏拿著棍子打在別的幹屍上,也有的手握石頭,砸在其他幹屍的後腦勺處……再看那些幹屍的年齡,老少兼具,男女都有……
她又環顧一下四周,這裏是空曠的原野,沒有任何房子之類的居住場所。根據現場情況判斷,這些人絕對不是找上門來打群架的。
“傑克,快走吧!這有什麼好看的?怪嚇人的。”艾琳安靜了一會兒,現在又堅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