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時夏天背對著我，靠在窗邊，我用力把自己撐坐起來，我搗鼓的聲音做響，夏天很自然的回頭向我走來，遞給我一杯溫水。
我嘴裏幹澀的打緊，謝過夏天後咕咕的喝水。
“想吃什麼。”
剛把水放下，屋子裏就遍布這個聲音，夏天向我發問。
“我媽她？”
“阿姨睡著了。”
“去吃點東西吧。”
“我不餓。”
“阿姨有席叔叔照顧，去吃點吧。”
我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遺憾，但陪母親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也就同意了夏天。
我沒胃口，吃什麼都味同嚼蠟，草草放下了碗筷。
“夏天……”
窗外綠色蔥蘢，綠意堆疊，像是一張網，網住了母親的春秋四季。
我看著夏天，眼神對上時，仿佛反射著我的哀怨。
“我們去外麵看看吧，看看阿姨住的地方，也許沒有你想的這麼壞。”
一個眼神，夏天就會意我的意思。我笑笑向夏天表示同意，就隨他來到療養院的院子裏。
空氣裏很好聞，院子裏一顆大樹下，落葉撲簌簌的落下，滿地都是，樹間有風，蕩過衣袖。
我被吹的有些迷戀。
夏天帶我去了一間屋子，屋子裏擺滿了畫具。
“這些？”
“很多是阿姨畫的。”
“有一些是我。”
“我媽？”
“阿姨生病後越來越嚴重，我平時喜歡畫畫，後來照顧你媽媽的時候偶然發現，阿姨在看我畫畫時，情緒會穩定的多。”
“後來我就嚐試和她一起畫。”
“阿姨很有畫畫天賦。”
夏天認真說出後麵這句話，我沒忍住的笑笑，氣氛輕鬆了許多。
夏天看我一眼後，拿出母親以前的畫作給我。
我看著母親的畫，不是風景就是風景，翻到下麵，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紙張上。
“看吧，我說阿姨很有繪畫天賦。”
“你看，她把你畫的很像。”
“這不是我，是我姐姐。”
我看著姐姐的畫像，眉眼間真的有些像她，難怪夏天會認錯。
我抬頭望向夏天，他眼裏又透出笑意，幹淨利落的收起我手上畫。
“陪我去看看我媽媽，好嗎？”
“好。”
母親熟睡著，呼吸均勻。我不自覺的走到她床邊，開始握住她的手。心裏一遍遍的念她的名字，嘴巴卻發不出聲音。
夏天遞給我一張紙巾後掩門離開，我才意識到自己又流淚了。
我在意的東西都離我而去，母親絕對不可以。
“芊芊，你來了。”
母親醒來後，我每天和她一起，終於在院子裏曬太陽的時候，母親枯木的眼神裏終於迎來生機，她溫柔的看我。忍不住在我身上拍拍打打。
“芊芊，你真的是芊芊。”
“是我，媽，是我。”
我媽媽努力的擁抱我，手掌不停的撫摸我的脊背，想把我嵌入身體裏。
我覺得媽媽此刻飛揚的發絲都變得生動，我回抱她，用屬於我們兩個聽的見的聲音告訴她。
“我好想你。”
“長大了，真的長大了。”
“和你姐姐好像。”
我和母親還沉寂在相見的歡愉裏，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氛圍。
“芊芊，阿姨。”
席瑞從車上下來，挺拔的的站在哪裏，眼裏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司機跟在後麵，從車尾箱裏拿出了很多保健品。
我害怕母親瘋掉，更害怕席瑞亂來。
母親迅速歸於平靜，他對席瑞沒有表現出厭惡，又恢複了之前呆滯的樣子，空洞望向某個地方，卻又多了幾分冷峻。我慶幸，母親沒有在此刻情緒失控。
“你怎麼來了。”
“芊芊，你來這裏，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席瑞來到我的身邊，站在我前側，在母親不易發覺的視角下，捏緊我的手。
我強忍不適，想迅速抽離，卻被他捏的越發緊。
“阿姨……”
母親依舊望向前方。
“芊芊要來探望你，也沒有告訴我，否則，我就和芊芊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