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聶弗陵將太後禁足,但並未扣減她的用度。
太後床帷邊綴有明珠美玉,一應器具,都精致奢華。
季蘊靠近太後,她正躺在床上,神色倦怠,似乎沒有多少生氣。
自入宮後,季蘊還沒過如此虛弱的太後。
往常的太後,一向是雍容端莊,神采奕奕,總愛給人找不痛快。
太後睜開眼,她啞聲道:“你們來了。”
季蘊蹲下身去:“母後,你放心。陛下已派人去叫奚大夫,他醫術高明,定能醫好母後。”
太後強撐道:“皇後放心,哀家不會那麼早死,至少哀家要看到——咳咳......”
她還沒說上幾句話,就幹咳起來。
聶弗陵淡聲道:“太後別逞強,好生歇息吧,醫官很快就了。”
奚望最近沒在宮裏當值,聽到陛下急召,他丟下新婚夫人匆匆而來。
奚望是首次見太後,他發現聶弗陵長得挺像太後,尤其是眉眼間。
他之前常對人吹牛,隻要有他在,誰都不會死,但這次他卻不敢瞎說。
“陛下,太後有不足之症,若是早些年讓微臣醫治,或能治好個七八成。可如今微臣也無多少把握。”
季蘊奇道:“何為不足之症,是哪裏不足?”
奚望思索著怎麼開口:“這——”
太後是生產時落下的病根,這畢竟是婦人之病,他不好明說。
好在太後開口:“奚醫官,你盡力調治便是。哀家若能活下來,自會重謝你。”
奚望忙不迭應下,開了藥方讓人去煎。
太後有疾,作為皇後的季蘊自然輕鬆不了,這兩日帝後二人都在榻前侍疾。
聶傾城也不複往日跋扈,住在上陽宮守著太後。
季蘊親自喂藥給太後,一碗藥下肚,苦得太後臉色皺起來,季蘊忙給她喂清水。
看著直挺挺站立的聶弗陵,和神色悲戚的聶傾城,太後有些心煩:“皇帝,傾兒,你們下去吧。”
季蘊柔聲道:“是,母後,兒媳也告退。”
太後卻道:“皇後留下,其他人出去。”
眾人一愣,太後為何單獨留下皇後?
聶弗陵沉聲道:“母後,你留下皇後是有何事?”
“皇帝放心,哀家如今這副樣子,能對你的皇後做什麼。”
季蘊對他點頭,示意他先走。
聶弗陵仍是不太放心,一步三回頭的走出殿內。
季蘊坐到床前:“母後,他們都走了,你可有話吩咐兒媳?”
難道太後要托身後事?可也不該托給她啊。
太後聲音有些蒼老:“皇後,你可知哀家為何厭煩皇帝?”
季蘊猶豫了一下。
按最穩妥的回答,她應該裝作不知太後厭煩聶弗陵,更不會知道原因。
但她一向最討厭後宅勾心之事,索性將話說個明白。
“兒媳知道,當年太後懷胎十三月才生的陛下,且......胎位不正,太後受了不苦楚。”
太後笑了:“皇後倒是個爽快人,哀家也與你直說吧。”
“你所言隻是其一,另外的緣由,你怕是不知道。鄭嬤嬤或許知道一些,但她未必肯告訴你。哀家雖不喜歡她,但知道她是真心對皇帝好。”